天亮的时候，郝佳佳在早餐桌上，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嘴。

“哟，温老师，穿得这么好看，今天早晨要去哪啊！”

温时彦今天穿了一套美德拉色系的风衣穿搭，衬衫里面系着米白色的真丝小围巾，还搭配了一副金丝框的小眼镜，看起来颇有些斯文败类风的儒雅。

挺好看的，这是郝佳佳的第一反应，他居然为了约妹子还打扮了！还打扮的这么好看！这是郝佳佳接踵而来的愤怒情绪，她气得都控制不好自己的眼神了，斜着眼怒气澎湃的瞪着温时彦。

一边瞪一边还委屈上了。

温时彦有些好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就是随口一问。”郝佳佳嘴硬的回答，眼神愈发不满，怒火仿佛要从眼中射出来了，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把手里的花卷给捏扁了！

“你浑身肌肉紧绷，身体倾向我这边，种种肢体语言来看，怎么看也不像是随口一问。还有，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不开心。”温时彦优哉游哉的撕着面包，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和郝佳佳在一起就很喜欢揭穿她，因为她从来不会尴尬，她会在下一刻直给你她生气或者开心的信息，这种感觉非常轻松。

果然，郝佳佳一愣之后就放弃了挣扎：“哦，我昨天听到了。”她挑衅的一挑眉毛，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酸味：“就那个，我给你带早饭~~明天见啦~~~那个声音嗲兮兮的，嗯，还蛮好听的！她不是跟你约了时间地点么。”

温时彦笑着将面包塞进自己的嘴里，也学她挑了挑眉毛：“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要一起逛逛么？”

“啊？嗨，这哪能呢！”郝佳佳被温时彦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回答给震惊了，她一下子就笑出来，又怕自己笑得太明显，收回了笑意，克制的语无伦次：“温老师，这不会耽误你撩妹么，二人世界多一个人什么的有点好像……那啥。”

温时彦还没回答，她突然就干脆的一拍桌子：“多一个我又算什么！我还能调节气氛！我还能做司机，我食量大，还能帮你们吃剩下的东西！”

温时彦还没答复她，她就把自己劝服了。

“对，就这样！我开车送你去！”她开开心心的就替温时彦决定了。

温时彦带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郝佳佳强行加入今早的行为，居然感觉到十分愉悦。

郝佳佳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快乐，尤其是在听说温时彦去赴约，单纯因为把对方的钢笔给弄坏了，并不是纯粹约会，她笑得牙花都出来了，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花卷，下楼的时候，还抢着帮温时彦拎了公文包。

“啊，温老师，你今天穿的真好看！”她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词。

温时彦坐在副驾，伸出手指撑住自己的下巴，悠闲的看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嗯，你夸了我好几次了，能让郝佳佳同志觉得赏心悦目，心情愉悦，我很荣幸。”

“下次见别的女同志别这么穿了，会出事，会涉因果！咱们好看的衣服在家穿就行了。”郝佳佳一副为温时彦好的样子，趁机劝他。

温时彦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脸微微转开，嘴角弯弯无声笑出来。

真是活宝！

郝佳佳这人，方向感真的奇差，明明打着导航仪，她又绕了两圈才找到香榭大道。

芮珊珊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今日她穿了一身水蜜桃粉的毛绒大义，戴着一顶可爱的白色小貂绒贝雷帽，一对亮闪闪的小灯泡珍珠耳环，衬托出她俏皮又不失温婉的气质，她忐忑不安的一直掏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照，练习见着温时彦时怎么样露出最可爱最温婉的笑容。

远远一辆宝马车驶来，芮珊珊是见过温时彦的车的，并没有在意，哪知下一刻，宝马车猛地一刹车就在她面前停下来了，车窗摇了下来，露出笑得一脸和善的郝佳佳：“妹子，快上车吧，咱们去买钢笔！”

错过郝佳佳，隔壁座上的温时彦礼貌斯文的朝她点了点头。

芮珊珊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妹子她见过，上次也是她将温时彦粗鲁的叫走了。

温时彦为人处世一向优雅又从容，所以芮珊珊以为他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优雅温婉的。

“温老师，你的安全带系好啊，怎么解开了呢？”郝佳佳一看温时彦似乎本来打算下车迎接芮珊珊的，一下子手里力大无穷的把温时彦给摁回副驾了，并且手脚从未有过的麻利，就扑在温时彦的身上帮他把安全带又重新系上了。

温时彦被她压的轻轻咳了一声：“嗯嗯嗯，我自己可以。”

“自己可以什么！坐好！”郝佳佳帮他系好了安全带，还挑衅的弹了一下，十足油腻男的歪嘴对着温时彦挑眉笑了笑。

芮珊珊的脸更白了，她以为温时彦对于这种行为粗鲁，甚至有些行为油腻的女生，应该是连眼神都懒得给予的，然而，温时彦下一刻宽容的淡笑，让芮珊珊有一种匪夷所思的错愕感，他居然还笑了！

“你好你好！我帮你拉门！”

第17章 悲伤是爱的代价（2）

郝佳佳抢了温时彦为公主服务的机会，忙不迭的跳下车，为芮珊珊打开车门，手扶在车门上，替芮珊珊挡住了头顶上车框，防止她被撞上。

芮珊珊礼貌的道谢，却也将手准备好的早饭递给了温时彦，郝佳佳帮温时彦接过去，顺手也给她递了一瓶热乎乎的奶茶，奶茶是路上买的。

不占对方的便宜，这是温时彦最在意的事情，所以郝佳佳及时准备了奶茶。

反正温老师欠自己的也挺多，索性他信奉的两清无因果什么的就一致对外吧。

芮珊珊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今天还多一个人，我准备了一个人的早饭，这位怎么称呼？”

郝佳佳热情的朝着芮珊珊笑了笑：“我叫郝佳佳，没事，我吃了早饭出来的，你们好好聊 ，不用把注意点放在我身上，我今天的角色就是半日司机和小助理，对不对，温老师，好处我跟温老师讨要！”

“你们交流，就当我是职业司机！”郝佳佳打着方向盘，定位了要去的商场就专心致志的开车。

她一点都不想让芮珊珊难堪，甚至在温时彦的态度表现出毫无暧昧之后，她愿意闭上嘴，真的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助理。

女孩子不需要雌竞，女孩子也不需要咄咄逼人，其实很多时候，计较的点，不在女孩子身上，是集中在那个要作出反应的人身上。

所以一旦察觉芮珊珊低落的情绪，郝佳佳立刻闭上了嘴。

芮珊珊找了个共同同学的话题，由头同温时彦聊了起来，她是故意的，故意说一些郝佳佳不熟知的，只有她和温时彦所涉及的领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驾驶车的这个女孩子，根本就不在乎，甚至很快乐的还自己低低哼着歌，这样放松的状态，反而让她更加情绪低落了。

芮珊珊找话题找的辛苦，温时彦总是不温不火的就话题解话，两人聊的不尴不尬的，全车最轻松的居然只有郝佳佳，车转过弯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个老太，熟练的朝着郝佳佳的汽车前面熟练的一躺。

郝佳佳一下子刹住车。

老太太甚至滚了一圈，即便车离她挺远，她还滚近了才大喊。

“是碰瓷的！她经常会出现在这里，相当会撒泼无赖，一般司机都会选择少给点结了事情离开。要不然要耗费上很久。”芮珊珊认识这个老太，这条路上，她专门挑看起来很贵的车讹诈。

她的司机也曾经花了点钱打发她，要的虽然不多，但是行径十分恶心。

“她一般要两三百。其实也不多的。”芮珊珊告诉郝佳佳这老太的讹诈标准。

温时彦看了一眼郝佳佳挑眉注视老太太哎哟哎哟叫的样子，就微微笑了笑，眼神和郝佳佳对视，似乎交流了三万句话，郝佳佳顿时悟了一样。

两三百？可能根本不需要。

果然下一刻，郝佳佳捏着电话就跳出去了。

芮珊珊捏着自己的小提包，也想要推门下去帮助郝佳佳，毕竟她曾经也遭遇过，知道怎么样拿捏老太，快速的完结这桩碰瓷。

“不用动，让她解决。”突然，副驾的温时彦开口。

芮珊珊愣了愣，还是选择捏着小包又坐了回去。

郝佳佳跳下去，捏着手机，不论老太怎么哭闹，她也不急也不恼，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以后，她拨了个电话。

声音极大的问：“爸，我刚撞到一个老太，我可以把她撞死么？”

“好的好的，谢谢爸爸，对，请个律师少给点，有没有监控？我看看？”

“好的爸爸，地址分享给你。”

她停下来还真的捣鼓着手机，过了一会儿继续拿起手机：“对！太好了，对了，爸，没有监控，直接撞死赔偿，不需要多啰嗦，好的我这就上车。”郝佳佳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拉开车门，就要踩油门。

芮珊珊吓得手足无措，正要劝温时彦自己可以帮忙赔偿，她忐忑不安的抬头一看，发现温时彦竟然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赞同的点头。

躺在地上的老太，从一开始狂放的哭，到收起哭声竖起耳朵在听，到听到最后郝佳佳笑得畅怀恣意，不似作为，终于扛不住，从地上跳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跑了。

“嗯，下次可以更简介点，简而言之缩减为，可撞，赔偿金少。”温时彦温和的对郝佳佳进行了现场指导。

“嗯嗯嗯，好的好的，下次就这么说。温老师你刚刚在我下车之前指导的太好了。”郝佳佳夸奖温时彦。

温时彦微笑着点点头。

什么？他们之前交流过？芮珊珊整个人都蒙了，她只看到了郝佳佳在下车前同温时彦目光短暂的对视了一眼，这样就是交流了？

比起大张旗鼓的炫耀，这种无需语言的默契，彻底把她的心态打垮了，至此到商场前，她在车上都默默地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进了商场，郝佳佳甚至没有下车，乖乖地坐在车上等待。

“时彦，刚刚那位郝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么？”忍了又忍，看着垂着头替自己认真挑选钢笔的温时彦，芮珊珊还是没有忍住。

温时彦抬起头来，笑了笑：“还不是。”

芮珊珊的心啊，顿时落在了深渊，她是知道温时彦的，如果没有一点点关系，他的回答应该是斩钉截铁的不是，不会是，不可能，而不是还不是。

她慌得不明所以，以前她也追不上温时彦的脚步，但是从未这么慌，因为她是知道，她靠不近温时彦，任何人也靠不近，大家都是平等的被疏远。

可是从刚刚开始，她一直能够看到，郝佳佳虽然时不时被温时彦怼或者笑着训斥，但是他们之间的那种“近”，是所有人都没有的。

温时彦挑了钢笔，递给芮珊珊：“你看看这支，我觉得拿着很轻，书写也很舒服。”

他真的不带一丝别的想法，特别认真的替她挑选钢笔。

她没有接钢笔，只是微有泪意的轻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温时彦：“时彦，我不缺钢笔，我约你出来，只是想接近你，我喜欢你。”

这是她毕生的勇气，她总觉得如果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温时彦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看芮珊珊，微笑着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将芮珊珊带到了无人的休息室。

“珊珊，不好意思，也很感谢你，你很好，也很优秀，问题在我，而不是任何一个人，我没有办法让别人接近我。对不起。”温时彦并没有迂回，他温柔的递给芮珊珊手帕纸。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他拒绝得利落干净。

芮珊珊泪眼婆娑，她已经明白，她的一点小心思其实从来就不是秘密，早已经展现的够明显了，对方一直在保持着距离，礼貌的不给她任何念想。

有时候她想，宁可对方是渣男呢？哪怕有一小段骗她感情的经历也好啊。

然而，他却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语调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这么多年的执念，她没有办法立刻抽身啊，她一直哭一直哭，温时彦却不愿意给她一丝丝令她回味或者误会的温柔，他抽身而去，不多时，进来的是郝佳佳。

她带着小甜点和湿纸巾，还有一整套化妆品，很有礼貌的陪着她，给她添水，给她安慰。

“芮小姐，温老师下午还有个会议，先回去了，他让我陪你坐坐，等身体舒服点了，我陪你去洗把脸重新上个妆吧。”郝佳佳放柔声音，其实她能理解芮珊珊的痛苦。

芮珊珊止住了泪，她勉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起纸巾擦拭掉眼泪。

“我，我不会放弃。郝小姐，对不起。”她抽抽搭搭礼貌的道了歉。

郝佳佳拥抱了芮珊珊拍了拍她的背。

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没有什么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