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面面相觑，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为难。

褚清寒从进来开始表情就不太好，此时突然大步流星的走到两人面前。

褚箫儿浑身颤栗着，脸色白的吓人，下唇被她无意识咬出了血，猩红的颜色刺眼又醒目。。

褚清寒想要把她抱走。

褚箫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后知后觉的和死亡擦肩而过，睁着的眸子里满是濒临死亡的恐惧和后怕。

面前褚清寒的身影越来越近，逐渐和上一世重叠。

褚箫儿来不及思考，崩溃的大叫着，失控般的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过去，也不管对方如何，害怕的把自己紧紧缩在褚成渊怀里想要躲起来。

褚成渊被她没有安全感的动作弄的有些怔愣，下意识把她抱紧了些。

周围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褚成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终于僵硬着抬起头。

褚箫儿刚刚随手砸过去的是一个半只手掌大的银质酒杯，酒杯不知道砸在哪里，边缘染上血色，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停在了褚成渊脚边。

褚成渊顺着视线一寸一寸的看过去，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一缕鲜血顺着褚清寒的额角缓缓滑过。

褚成渊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褚箫儿从小被惯的胆子很大，却也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连当朝太子都敢打。

褚成渊条件反射的想要跪下，然而褚箫儿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抱着他的胳膊十分用力，硬是把褚成渊勒的一动不能动，他轻轻拉了拉，却不想对方攥的更使劲了。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抽噎，褚成渊挣脱的动作一顿，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

褚清寒此时的脸已经冷的像寒冬腊月的寒冰，紧抿的薄唇彰示着他此时的不悦，阴郁的眸子不知道是在看褚成渊还是在看褚箫儿。

褚成渊垂眸，思虑过后决定还是先求情再说。

“三皇兄安，今日六皇妹是受惊过度才会一时间失了分寸，还望三皇兄恕罪。”

褚成渊这话说的诚恳，只是褚箫儿明明是褚清寒的胞妹，却还要他来求情宽恕，未免有些可笑。

褚清寒却笑不出来。

正如众人所想，他是褚箫儿的亲哥哥，朝夕相处十几年，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妹妹。

刚刚褚箫儿拿着酒杯砸向他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从对方眼睛里泄露出的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害怕。

褚箫儿怕他......？

这个认知莫名的让褚清寒不太舒服。

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耐心十足，甚至有些逢迎的柔和道：“五皇兄受伤了，箫箫先过来，让太医给五皇兄看看伤口。”

褚成渊感受着怀里的小孩浑身颤了一下，似乎终于缓过神来。

褚箫儿有些惶恐不安的抬头看了眼褚成渊，见对方真的脸色已经惨白，又焦躁的在四周看了一圈，终于在看到某个高大的身影的瞬间，眼里的眼泪仿佛决了堤般再也控制不住。

“父皇！”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滑落，褚箫儿哭着跑进恒帝怀里，闷着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好不可怜。

恒帝把她抱起来，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褚箫儿抬着眼泪汪汪的小脸嘴都瘪了：“父皇，我害怕，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恒帝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他没有犹豫便下令道：“先送六公主回营帐。”

周围的人群散开，恒帝抱着褚箫儿往营处走，离开前看了一眼这个他从前从未正视过的儿子，沉声道：“你做的不错，小六这次有惊无险多亏了你，回去让太医好好看看，有什么缺的直接和魏德福说。”

“谢父皇。”褚成渊垂首应道。

恒帝挥去众人，径直抱着褚箫儿离开。

褚清寒这次没有跟着，猎场出了问题，恒帝留下他查清缘由处理后事。

褚成渊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却被所有人忽视了个彻底，只有一个矮小的小太监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离开。

褚清寒靠着柱子，冷漠的眼神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因为疼痛脸色煞白，淡淡吩咐道：“去给他送些药品。既然受伤了，之后便在营帐安心歇息，不要出来了。”

说完后，褚清寒低头看着被自己刻意忽视的右臂，轻轻动了两下，撕裂的疼痛自臂膀处传来，冷冽的梅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的血腥味。

褚清寒站在阴影处，明明暗暗的树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莫名能让人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