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和贺芒一直坐在教室后面，靠窗的位置，没有换过。

虽然到了冬天，总会有冷风穿过窗户，灌进教室，但还好，暖气片就在窗户下面的墙上，即便外面大雪纷飞，这里也仍然很暖和。

贺芒手上和身上都暖洋洋的，躺在许意的怀里，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像一只倦懒的猫咪。

倒是许意，听了他刚才的话，心里却有些不镇定。

贺芒把他从小到大，一切一切，关于谢沐阳，关于他自己，关于他母亲，所有的事情，一个不差，都告诉了许意。

许意从没想到贺芒身上还有这些事情，她从不知道，原来贺芒吃了那么多苦，即便是上辈子的时候，贺芒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像是察觉到了许意的情绪，贺芒坐直了一些，在许意脖颈里轻轻蹭蹭，毛茸茸的头发，把许意蹭的痒痒的，像是在安慰。

许意双手搭在贺芒背后，有些无奈：“贺芒，你是小猫变得吗？怎么老是蹭我。”

贺芒抬起头，清澈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她：“你不喜欢小猫吗？”

许意故意卖关子：“喜不喜欢小猫？那要看看跟谁比。”

贺芒就着这个姿势，脑袋靠到了许意的肩膀上，大概是教室里温度有些高，贺芒有点犯困，声音懒懒的：“那要是和我比呢。”

许意手指插在他的发间，从发根缕到发丝：“那就不喜欢小猫了。”

贺芒像是困得不行，声音也小了不少：“那喜欢谁。”

许意怕他一会儿睡着了，身子会滑下来，于是抱得紧了一些：“喜欢贺芒。”

耳边是贺芒满足的轻笑声，而后就没了声音。

听着贺芒平稳的呼吸声，许意看着窗外的大雪，想着事情。

“近日，我市在泽水园附近，发现了一具男尸，年龄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经过检查，生前患有胃癌晚期……”

镜头转到记者身后，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青年，捂着肚子，孤零零的蹲在小区大门口。

警察在旁边拍着照，周围是一圈圈的人群，正围在一边看着热闹，而青年只是蹲在原地，看起来不像是去世了，更像是睡着了。

报道新闻的时候是在晚上，也是一个大雪天。

漆黑的天空里，烟花绽放，鞭炮声响，时不时在镜头里，经过几个拿着烟花的小孩子，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万家灯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可这一切都与眼前的青年无关，他只是一个尸体，一个没有父母，没有爱人，身患重病，连死前都得忍受着疼痛与孤独的尸体。

上辈子的许意，在电视里，亲眼看到了死去的贺芒，亲眼见到自己的爱人，在本该团聚的大年夜，一个人孤单的死在了喜气洋洋的大街上。

贺芒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凭什么一个成绩优秀，单纯善良的好人就要有这样凄惨的下场，而作恶的人却可以在温暖的家里与亲人团聚，共享天伦？

凭什么。

上辈子的一切不公平，上辈子贺芒受过的一切委屈，许意没法给他报仇。

但这辈子可以。

这辈子，贺芒吃过的所有苦，都要让那些让他受苦的人，一一还回来。

桌子上，许意的手机亮了亮。

“感谢您为提供的消息，相信有您的支持，谢沐阳谢迎风的霸凌案会尽早结案。”

发信人，莱安警察局。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把许意抱得更紧了一些。

…………………………………………

“寒假我去你家玩，不许拒绝。”

“不会拒绝，不过……你去我家的话，是不是就代表……咱们要见家长了？”

“对啊，你都已经让我爸见过了，我妈也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我去你家见见你妈妈，不算过分吧。”

“不会，我之前……之前也跟妈妈说过你，她没反对来着————对了，你爸妈知道咱们两个谈恋爱，都不反对吗？”

“反对什么啊，他们两个就是早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才不好意思责怪我早恋呢。”

“那就好……”

期末考完那天，雪刚好都化了，下雪不冷化雪冷，那天冷的不行，贺芒没戴围巾和帽子，还是许意从学校超市里买了围巾帽子手套三合一，还是猫咪样式的，毛茸茸的。

贺芒有点不好意思，许意却满意的不行，走在路上，摸摸他的猫耳朵，摸摸他的猫爪子。

“我还在纠结给你买小狗的还是小兔子的，没想到小猫的这么可爱。”

贺芒不满的反抗：“为什么都是小动物，不可以买平常款式的吗，戴在头上，人家都在看我……”

许意满意的挑了挑眉：“不可以，谁让你笨，忘记带了，反抗无效。”

贺芒“哼”了一声，偏过头，不想理许意。

许意嘴角上扬：“看来给你买个小猪的也可以。”

贺芒不解：“为什么是小猪？”

“因为你总是‘哼’，像个小猪。”

贺芒眨了眨眼，等反应过来以后，作势要打许意，见许意不躲，贺芒的力道一下子就小了，隔着羽绒服，力气小的像是在跟许意撒娇。

许意趁贺芒不注意，一下子把贺芒搂进怀里，笑得蔫坏：“被我抓到了，你输了。”

贺芒不乐意，挣扎了两下，见许意还紧紧的搂着自己，干脆就不反抗了。

“讨厌你，不想理你。”

许意最喜欢他这副生气的样子，原本总是乖顺的脸，会在这个时候有些生气和活力，不像上辈子，连不高兴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看许意的脸色。

“好吧，虽然贺芒讨厌我，但是我喜欢贺芒。”

又笑眯眯的看着贺芒，加了一句：“喜欢死了。”

贺芒嘴上不说，但心里那一点点的生气也全都消散了，没走几步，就主动找许意搭话。

“你觉得这次考试发挥的怎么样？”

许意故意骗他：“这次考试好难，好多题都不会做。”

贺芒立刻担心起来：“真的吗？”

贺芒有些懊恼。

他是觉得这份卷子很简单，猜着这段时间学习已经更上一层楼的许意也会和他有一样的感觉，才敢问她考试的事情的。

许意轻轻叹气，看着地面没说话。

贺芒笨拙的鼓励她：“没关系的，就只是一次小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说明不了什么的，就，而且，而且这次考试题目出的不是很好，很多题都很偏很怪，做的差一些也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