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原本在认认真真得看贺芒吃，她觉得贺芒吃东西的样子很有趣，每次只咬一小口，嚼东西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可爱极了。

但看着看着，小兔子的眼睛就慢慢变红了，许意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等到看的仔细了一些，她才发现贺芒不止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几乎整张脸都染上了粉红色。

许意顿时慌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卫生纸，给贺芒轻轻擦着眼泪。

贺芒感受到她的动作，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的像是宝石一样。

两个人靠的很紧，贺芒都能感受到许意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脸，痒痒的，但是并不难受。

他有点不好意思，浑身都局促的厉害，不自觉的靠后仰了仰。

许意感觉到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直接用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把纸巾卷成一个小尖尖，一颗一颗的把贺芒的眼泪吸到卫生纸上。

贺芒被她锢着，动弹不得，只能红着耳朵，任由许意在自己脸上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意才终于给他擦完眼泪，许意弯着眼睛，笑眯眯的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

“好啦，给你擦完眼泪了。”

贺芒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脑子混乱的点了点头。

“你刚才为什么哭啊？不高兴吗？”

贺芒摇了摇头：“没有不高兴……”

许意明显不信：“不可能，你刚才哭的眼睛都红了，一定是不高兴。”

贺芒又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

许意心想这么好看的嘴，贺芒咬它干什么，于是很自然的伸出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拇指在他嘴唇上点了点：“松开松开，你再咬嘴巴会咬破的。”

言语间毫不掩饰对贺芒的关心。

贺芒这才松开了嘴。

许意还小，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贺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的动作整个人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有羽毛在扫，浑身上下，甚至连每个毛孔都被兼顾到了。

许意看着贺芒，像是在看一个漂亮的珠宝，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出来一句：“你真好看。”

贺芒脸一下子变得爆红，他愣在原地，局促而且无措，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嗫嚅道：“你……你也是。”声音小的许意差点没听见。

许意对贺芒的夸奖感到非常高兴，她也说不上来高兴什么，别人夸她的时候她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知道自己本来就好看，但是贺芒夸她，她却感到很开心。

贺芒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许意也在笑着看自己，飞速的垂眸，却又控制不住，不自觉的又看了许意一眼。

许意实事求是：“你偷看我。”

贺芒慌张的低下头，否认许意的话：“没有。”语气毫无底气。

许意倒不明白贺芒为什么不承认，她当时的字典里还没有“害羞”这个词儿，所以想不明白贺芒是因为害羞才不承认。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她换了个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

贺芒攥紧了手里还没有吃完的：“因为……因为你给我的，我很喜欢。”

许意又不明白了。

为什么喜欢吃还要哭，如果她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估计会乐死。

她不明白，于是直接把贺芒的心理归结为“哭是贺芒表达高兴的一种方式”。

手腕上的电子手表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许意一看表，已经五点了。

她跟贺芒道了别：：“五点钟，已经放学了，我先走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拍照呢。”

她现在在当童模，约了人在晚上拍照。

贺芒莫名感觉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好。那……再见。”

他平时说“再见”，都只是日常道别的礼节而已，这是第一次这么希望，那句“再见”，真的可以让他和眼前的人再次相见。

许意到没有这么多弯绕的心思，跟他招了招手：“我走了，拜拜。”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头也不回。

贺芒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中，也没能收回视线。他就这样看着许意离开的地方看了好久，才把许意给的小心的折好，给它封好口，慢慢的塞到口袋里，才转身离开。

妈妈在工作，没时间来接他，贺芒只能自己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回家。

刚一走出会场的大门，贺芒就被人捂着嘴，被人拿东西套在了头上，拖到了一旁的小树林里。

他被撞得七荤八素，刚伸出手，想扶着地板站起来，就被人一拳打在了肚子上，随后，就是密密麻麻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剧烈疼痛像鼓点一样传来，贺芒咬着牙，硬挤出来了一个名字：“谢……沐阳。”

打人的人动作一滞，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还挺聪明。”

他蹲在地上，把贺芒头上的袋子扔了下来，丝毫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尴尬，反而直视着贺芒的眼睛，仿佛贺芒才是那个应该心虚的人。

贺芒捂着肚子，开始咳嗽起来，很久才缓过来。

他双手撑着地，看着谢沐阳：“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还要来找他麻烦。

谢沐阳挑了挑眉：“为什么？我打你这个小杂种，还需要告诉你理由？”

小杂种。

这个词让贺芒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拳头，愤怒，自卑，恨意，心虚，这些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谢沐阳揪着贺芒的头发，挑衅的看着他：“怎么，被我发现你是个小杂种，生气了？”

他的表情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就是个没爸的孩子，我骂你几句怎么了，嗯？”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张照片，甩在贺芒脸上：“你应该很好奇，你爸爸是谁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告诉你你是谁和谁生的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