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过无痕，四周变得寂静无声，唯有残落的星火引燃了两旁的鬼草，灼灼其华。

殷骏出剑，收剑，一气呵成，朴实无华。

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这是他第一次运用剑灵教他的这一剑。

他已经独自消化了很久，才得其精髓，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尝试着施展一次。将身上的灵力凝聚到极致，全身心地融入其中，力到，心到，剑到。

殷骏看似施展得轻松，却已拼尽全力。如果再来一次，恐怕就得趴下了。

“学的不错。”剑灵夸赞一句，便不再言语。

殷骏凝重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来，恨不得大吼一声，“真特么不容易啊！”

众人震惊之余，萧青临扬声大喊，“殷骏！好样的！”

妘藜芦和白冰冰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纷纷长舒一口气。此刻，他们看殷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小崇拜。

“臭小子！”凌毓嘀咕了一声。

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充满了兴奋，战意也提了起来，更胜先前。

一个元婴境，居然能破他的神啸六合枪。即便是在神啸宗，也没人能做到吧？

千金易得，对手难求。能遇到这样一个会带给人惊喜的对手，对凌毓来说，实属有幸。

他要认真了。

他收回长枪，第一次用双手握枪，贴身而立，身体微微前倾，马步轻盈，枪指殷骏，随时可能爆射而去。

殷骏神情紧张，眉头微皱，心里抱怨道，“这小子还来劲儿了，你倒是换个人捅啊！搞毛线呢，就盯着我一个人来回折腾！”

“电视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什么剑轻松一指就把人给剁了。老子也轻飘飘一剑，怎么就没那么惬意！”

他打不动了。

刚才那一剑看似轻盈，却是全身灵力的极致凝聚，已用尽了全力。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境界来容纳更庞大的灵力供他接二连三地那般施展剑招。

就算继续再打下去，他也无从招架。

正当殷骏左右为难之际，一旁突然传来水袖的声音，“行了，今天到此为止。”

凌毓一愣，这就结束了？

不过凌毓生性耿直，既然水袖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冲动，便收起枪，对殷骏点头示意后回到水袖身旁。

“殷少侠果然年少有为，刚才那一招，很是帅气呢。”水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魅惑，让一旁的妘藜芦和白冰冰很不舒服。

妘藜芦硬生生打断了她，“既然已打完了，就帮我们过法阵吧。”

“妘郡主着什么急嘛，就不能让我跟你的殷骏多聊两句？”水袖打趣道。

霎那间，水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凌厉的眼神直射赵宛如，“小妹妹，第一次我就当提醒你。要再敢这么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妘藜芦将赵宛如护在身后，斥声道，“你要干什么？！”

“你自己问她！”水袖语气有些不悦。

赵宛如吓得面色刷白，只是躲在妘藜芦身后语带哭腔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妘藜芦大概明白赵宛如做了什么，她应该是尝试探查水袖的心思了，结果被她发现。

“暂且作罢，如若再犯，加倍严惩！”水袖本还想多说两句，顿时没了兴致，冷淡地说道，“时间未到，半个时辰之后，正午时分，鬼气最弱，到时助你们过法阵！”

言罢，水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凌毓也转身跟了上去。

“呼……好险，还以为会打起来呢。”萧青临装模作样地擦了一把冷汗。

妘藜芦安慰道，“宛如妹妹，没事了。下次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对不起，妘姐姐，我只想帮忙。”赵宛如满怀歉意。

妘藜芦充满怜爱地把她搂进怀里，对殷骏说，“你觉得那人怎么样？跟你比试会是什么目的？”

殷骏沉思默想，回忆着跟凌毓比武时的每个回合。须臾，他得出结论：除了最后一招，凌毓根本不想和他分出胜负，处处留手，更多像是在试探。

白冰冰传音给妘藜芦，“难道神族也注意到了殷骏？是他的出身，还是剑灵？”

“恐怕是来自人间的身份……想不到昊天那么快就追查到了殷骏的身上。”妘藜芦回道。

白冰冰沉默了。

殷骏的身份在天界极为敏感，特别是在神族面前，那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有传言称，当年风怀上仙在昊天的追杀下，拼死将一个小孩送去人间。

从那以后，昊天便在全天界派人追查关于人间的线索，哪怕是人间的一朵花、一根草。

殷骏是不是那个风怀送走的人，始终是一个谜，他自己也不知道。

据他所说，他来到天界完全是一个意外。

不过，昊天可不会这么想，只要确定他来自人间，定会被斩草除根。

昊天想要抹掉天界所有关于李承天的印记，人间必然要被永世隔绝。

因为李承天是唯一一个从天界去过人间，得了道一的传承，然后又回到天界的人。

而且，木灵通是李承天的本命法宝，只有他才能催动木灵通，破开虚空，去往人间。

昊天做不到，别人也休想做到，以免撼动他天界神尊的地位。

因此，殷骏的身份不能暴露！

二女陷入沉思，殷骏琢磨着凌毓的招式和意图，萧青临则是观望前方的法阵搜肠刮肚地想办法，赵宛如心情还是不佳，一言不发。这半个时辰过得格外漫长。

百米开外，水袖和凌毓远远地望着他们。

“刚才为什么要停？我觉得可以逼出来更多的东西。”凌毓的语气略带抱怨。

他不仅仅是为了试探殷骏，更想和殷骏好好较量一番。殷骏绝对是这一代年轻人的翘楚，至少在神啸宗，他没有听说哪一个元婴境的弟子，可以劈开他的天火破域。

“够了。逼得太狠，搞不好能逼出他的潜力。”水袖回应道。

“那不是更好么？”凌毓质问道。

水袖瞥了一眼凌毓，颇为无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不明白，怪不得只能排在神将末尾。

“凌毓，我觉得你得改一改耿直的个性了。难道你没想过右相给我们的指令，为何从一开始的有嫌疑即可杀，会改成有确凿证据才能杀么？”

凌毓摇摇头，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也不愿意去揣测右相的心思。

水袖不想再跟这个木头打哑谜，否则迟早得气死。

她直截了当地说，“右相心思缜密，下达的命令必定经过深思熟虑，更不可能朝令夕改。我断定，对殷骏能帮则帮，没有十足证据不杀的指令，来自神尊。”

“神尊怎么会关注那个小子？”凌毓大为惊讶。即便他有不错的天赋，但也不值得神尊亲自下令。

水袖解释道，“这就是我让你停下的原因。殷骏身上确实有秘密，他第二剑跟第一剑的出剑方式完全不同，同为青山剑诀的剑招，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他的秘密绝不一般。”

“有了这个信息，我们足以向右相交差。但如果深究下去，挖出更多，甚至到了这个殷骏非杀不可的地步……右相那里倒是有了交代，可神尊呢？万一神尊就是要保殷骏，但又不能直言。我们贸贸然做了出头鸟，必然会被当作将来的替罪羊。这种秘密，不探也罢。”

“模棱两可的结果，就是的最好答案。帮他们过了法阵，我们就返回天都吧。”

凌毓还是不太明白，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既然水袖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照做。可惜了，没机会和殷骏好好比试一番。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到底还要不要帮他们通过法阵呢？”水袖心里犹豫再三。

倒不是不想帮他们，只不过动用那件法器，要是得不到等值的回报，代价确实有点大啊。

水袖纤眉一挑，心里的如意算盘已经打的噼啪响。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