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江旭更多感慨风景时，老师的声音将思绪拉了回来，但看向讲台时他第一时间还是被那红发的人吸引了。

顾黎也看向了江旭，本来无波的脸上鲜活了一瞬又被人压了下去。

“同学们新学期好啊，新的学年也迎来了新的朋友，这位是新转到建筑1班的顾黎同学，大家欢迎。”

掌声响起，有的人目光亮了，有的人眼睛睁大了，显然顾黎一直走的都不是低调的路线。

“来，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师也鼓了鼓掌，笑里多少有点不太自然。

“我是顾黎，大家的新同学，也是大家以后的老同学，我还挺高兴的，”顾黎卖关子地停顿了笑着，目光锁死在江旭身上，“班上居然有我认识的人呢。”说完顾黎顶着大家的视线走向窗边的青年。

“窗边那个是我们班的吗？我怎么没见过啊。”

“我也，好帅啊，我一直以为我班没帅哥呢，原来有一个啊。”

“现在是两个啦，帅哥还互相认识，养眼啊。”

“就我有点想嗑吗？”

“劝你别，那是谁，你谁都敢嗑，胆子大啊。”

王兵三人正好坐在窃窃私语的女孩子后面，他们的视线也看着后排的人。

刘显，“顾黎还真转到我们班了，兵子你觉不觉得他旁边那个人很眼熟啊？”

“你再仔细看看，实在不行问问小赵啊，你说呢小赵？”王兵面色发沉地看着坐在最外围的赵让文。

“我...”赵让文嗫嚅着，“那看着像是江煦。”

“嗯？”刘显疑惑地继续看着，看了会猛地开口，“哈！”他声音放大了些，引得前后排都看了过来。

连带着江旭也看向了他那个方向，一个宿舍的四人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在新的学期初次见面。

江旭一和几人对视，熟悉的刺痛感扎来，断断续续的画面展开。

“江煦，你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懂不懂啊？”宿舍里门口的人站着趾高气昂指向门口堆放着的大型箱子。

“江煦，还不把钱付了，等什么呢？”接过几千的账单，那并不属于普通大学生的日常消费。

“江煦，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不敢啊。”鼓起的勇气被孤立无缘打退，唯一的朋友也选择站在霸凌者身边。

还有更多的画面，皆是高高在上的语气，颐指气使的口吻，或侮辱或命令，看着江旭眉头越发皱紧。

“怎么了？”

好听的声音离得很近，低低沉沉没了那分暗哑，多了些青年人的清明理智，一下子拉回了江旭游离的思绪，画面也适时地断了。

“没事。”江旭收回目光，江煦的愤怒还积压在胸腔，可他懒得管。

他只是突然有些生气，气对方的无能，气对方的懦弱，也气对方的不够强大。

可他又有些可怜对方不愿离开的残魂，那是仍旧被折磨迟迟不愿释怀的可怜人，留下对这个世间唯一的抗议了，那自己怎么能不帮帮他呢。

“你没事？”顾黎凑近了些，“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做什么？”

“怎么可能。”江旭看着人笑，是一惯的温柔模板。

“嗯。”顾黎点点头，“你怎么在这？”

江旭，“明知故问呢。”

顾黎，“不顺路啊不顺路，有些人保真怎么保的，吃饱的饱吗？”

“要我请你吃东西是吧，请了，不用暗示我的。”江旭将皮球踢了回去。

“什么时候请的，我怎么不知道？”顾黎顺势接了下去。

江旭拍了拍顾黎的胸口，“心意不都收下了，现在不认多见外，不爱吃买给家里孩子吃吧，小孩准爱吃。”

顾黎张了张嘴，突然不想说话了，刚从那个糟心家里躲出来，又想起来了，“嗯。”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而偏过头趴下，一副突然困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江旭想了想自己说的话，将“小孩”两字记下，之后不会再提到了。

顾黎趴在桌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晃过家里的混乱，一会儿又晃过一张刚刚认识的脸，在那张脸第三次在脑海里划过的时候顾黎装不下去了，他直起腰将手撑着脸颊转头看他的身旁人。

他看得安静而认真，江旭顶着被注视的感觉听了会讲台上老师的老生常谈后，也撑着脸看回去，不仅看江旭还开口了。

江旭，“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顾黎，“没，但有别的。”

“比如说？”江旭摸了两下光滑如初的脸，“不会是帅气吧？”

顾黎，“.......”

“怎么不说话了？”江旭看着顾黎笑得眉眼弯弯的，“还真被我说中了？”

“没想到啊，你自恋的快赶上吕朝了。”顾黎挑起一边眉毛，“这大家都知道的事我有必要和你说，你再猜猜有啥？”

“有什么？”江旭离顾黎更近了点，“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漏了漏了，还有一对眉毛呢。”顾黎补充道。

“对咯对咯，”江旭点头，“真没什么事吗？”

顾黎，“有，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有幸听到了，顾黎。”江旭将顾黎二字说得很慢，如水的声音流出，像试探像低语，“是哪个黎呢？”

“黎明，”顾黎只说了两个字，但有些回忆涌了上来，再多的都在回忆里了，无人诉说的回忆里，他快速从回忆里脱身，平稳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江旭声音拖长了一些，然后带着几分郑重其事地开口，“江旭，正好是旭日的旭，顾黎我们挺巧的不是吗？”

“黎明和旭日吗？”顾黎声音低了些，“有些哄骗女孩子的意思了，可惜了，我不是女孩子，也不太好骗，另外记性不错。”

江旭眉目带上疑惑，顾黎却直接按亮了黑屏的手机，页面赫然是一张班级排名表，顾黎拿下撑着脸颊的手，两根纤长的手指将屏幕放大，然后指尖戳在两个字上。

那赫然写着，江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