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升起，人鱼化作了海上的泡沫。

路易斯看着海上的虚无，窒息感笼罩着他。

他愤怒的找到之前的医生：

"不是说会变成人类吗？为什么变成了泡沫！为什么！"

年迈的医生瘫倒在地上，恐惧到颤抖的开口：

"药水被研发出来后需要实验，副作用是不可知的，我之前有跟您说过的，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把药水用了。"

路易斯的目光变得骇人，面色癫狂。

……他再也抓不住艾尔了。

王城里的路易斯公爵变成了一个阴郁的疯子。

他开始大范围的捕猎人鱼，即便是国王下令明令禁止，路易斯公爵依旧置若罔闻。

只是海洋的人鱼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渔民们对人鱼的捕猎越来越少，甚至在此后的多年也未曾捕到一条。

国王不满路易斯无视他的命令，想要借机夺走他的兵权。

路易斯当天晚上便带着匕首闯到了国王的寝宫，冰冷的匕首架在国王的脖颈上，狭长的眸子里眸光嗜血，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老国王被吓了一跳，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招惹路易斯。

路易斯开始追求人鱼的复活之法，甚至开始信奉神明，他听信传道士的话，用血肉制作人鱼的躯体，以此来召唤他的灵魂。

路易斯开始长时间的取血，为制作的艾尔的躯体供应养分。

长时间的取血让路易斯面色苍白，身体消瘦。

传道士收取了大量的钱财，说是要为艾尔招魂准备东西。

安德鲁听见传教士说出的那些金银，皱起了眉头。

他想要劝路易斯不要被蒙骗，却被路易斯阴沉的目光拦住。

他听见路易斯低沉阴郁的嗓音，“不论多少，只要有用就好。”

前厅里的传教士高兴的对着路易斯行礼，他以为路易斯的意思的金银珠宝要多少有多少。

但安德鲁知道，路易斯的意思是，只有有用他们才能好。

路易斯多年来对人鱼的执着，让那些无知的外民麻痹了神经。

在他们看来，一个只知道执着于寻找人鱼的公爵，跟只想要花天酒地的国王没什么两样。

都是同样的昏庸。

直到传道士所说的那一天的到来， 艾尔用血肉制作的躯体依旧毫无反应。

传教士操起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准备对着路易斯再大骗一笔的时候，座上的人发了疯。

传教士这才知道，路易斯即便虚弱却从不昏庸，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路易斯暴怒的掀翻了所谓的神坛，面容憔悴的他站起身来，赤红着眼睛，一刀一刀生生将传教士捅死。

鲜血溅了满地，路易斯苍白的脸上配上鲜红的血液，仿若地狱里的修罗，带着无尽的暴虐，传教士身后的弟子，吓得双腿瘫软在地。

多年后。

路易斯垂垂老矣，

晚上，安德鲁带他来到海边的礁石边，看着随风四起的海浪，路易斯的眸子不再明亮。

随着他的老去，路易斯的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只有在海边的时候路易斯才会安静下来。

他望着面前的海滩，不可自制的想起了他跟艾尔的初遇。

那时候的路易斯从未想过救自己的会是一只漂亮的人鱼，也没想过他跟艾尔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有的故事起源于这片海滩，又结束于这片海滩。

路易斯七十岁的时候，海上的渔民终于捕到了一只人鱼。

同样是银灰色的鱼尾，蓝色的头发，人鱼送到路易斯这里的时候，路易斯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只是当他看到人鱼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就此阴沉了下去。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并不是他想要的黑色。

路易斯在再一次暴怒，安德鲁安静的站在一旁承受着他的怒火，直到路易斯倒了下去。

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之前的那次受伤并没有得到好好的治疗，加上路易斯在艾尔死后急火攻心，身体已经留下了隐患。

路易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他昏暗的眼神静静的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这是艾尔的屋子。

自他死后路易斯就搬来了这里，许多年过去，屋子里还保留着当年的摆设，但是熟悉的气息却早已经不见。

路易斯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海绵，撑的他心口发胀。

在人鱼运来的第三天，路易斯在一个同样明媚的清晨，悄无声息的走了。

安德鲁安葬了他，他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再次想起了那只乖巧的人鱼。

夜晚安德鲁将那尾银灰色的人鱼重新放回了海里。

………..

"艾尔，这就是你以后的哥哥。以后要跟哥哥好好相处知道吗？"

"妈妈，我会的。"

路易斯从长久的灰暗中睁眼，眼前明亮的视线让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肩膀上突然有了力度，一个人推着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说：

"路易斯这是你弟弟，以后要好好保护他。"

"哥哥，你好。"颇为软糯的声音响起，带着独特的少年气息。

路易斯下意识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愣住了心神 ，巨大的惊喜如同奔涌的河流一样汇入路易斯的四肢百骸。

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尽可能的平复着身体的颤抖，湛蓝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

长久的沉默让身后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他对着自己的儿子轻生开口，"路易斯不要对弟弟这么没有礼貌。"

路易斯红了眼眶，眼睛里的情绪压抑的让人发狂，路易斯用自己干涩的嗓音回应，"弟弟。"

艾尔有些羞涩的点点头，"你好。"

身后的那人跟女人对视一眼笑了。

他们是重组家庭。

路易斯的爸爸和路易斯都是外国人，秦香香在四十多岁的年纪，遇见了跟她同样是离异状态的布鲁斯，两个人很快一见钟情。

布鲁斯很喜欢秦香香这个善良的女人，在得知秦香香也是离异状态后，很快对秦香香展开了追求。

直到昨天上午他们两个顺利领证。

布鲁斯在本地买了房子，作为他们的共同的新家，邀请她们入住，同时介绍自己的儿子给她们认识。

这就是他们见面的由来。

直到回到了房间路易斯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转身拿起桌上的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下去，鲜血流出，胳膊上敏锐痛感告诉他这是真的。

难以言喻的兴奋自他的心底升起，路易斯从未想过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手腕上的血迹低落在地板上，溅出一片雪花，路易斯浑然不觉。

"哥...哥...."

"你在干什么？"

路易斯下意识回头，发现艾尔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他看见艾尔眼睛里的担忧。

"是不小心割到了吗？"

路易斯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喉咙干涩，"是。"

"我可以帮你包扎吗？"

路易斯点点头。

艾尔找来了医药箱，仔细的替他处理伤口。

路易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触摸艾尔的头发，想看他的眼睛，想抱他的身体，想做一切跟艾尔有关的事情，他想的快发疯了。

艾尔处理好他手腕上的伤口，一抬头发现路易斯直直盯着他，湛蓝色的眸子有幽深，眼框红的发烫。

艾尔试探的开口：

"路...哥哥，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吗？"

路易斯是嗓音低哑："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我的时候我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你认识我好久了，但是我没有印象的，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

艾尔低下头，每次看到路易斯看他的眼神，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艾尔收起了面前的医药箱，对着路易斯开口：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学，哥...哥你也早点休息。"

他说完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

路易斯的眸光抖动了一下，看着远去的背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