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的眼神霎时变得阴沉，艾尔倒在地上，银灰色的鱼尾甩落，面上满是痛苦。

“就那么害怕！”

路易斯站到艾尔面前，铁青着一张脸。

艾尔看向自己被烫伤的鱼尾，剧烈的疼痛自尾部蔓延。

尾巴上漂亮的鳞片，因为热水微微翘起，艾尔忍着痛，发觉自己尾部的鳞片翘起了一片，像是从外部硬插进来的，看见自己变得可怖的鱼尾，艾尔委屈的哭了。

他的鱼尾不漂亮了。

路易斯看着地上的人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额上的青筋直跳，他心中涌动的怒气，面上一片寒霜。

总觉得人鱼笨的要死，胆子该大的时候不大，不该大的时候大的要死，吓唬几下就能当真，丁点大的鱼脑就开始自作主张。

原本生的气还没消，转眼就能让他更上火。

路易斯满面阴鸷，低沉着嗓子开口：“去找医生来。”

安德鲁应声吩咐下去。

路易斯上前抱起了人鱼，带着他向卧室走，艾尔还在哭，圆滚滚的珍珠掉了一路，他说不出话，连哭都是寂静无声。

路易斯干脆将他放到卧室的浴缸里，清凉的海水，缓解了鱼尾上灼热的疼痛感，艾尔的眼泪停顿了片刻，抬手去碰自己的鱼尾。

路易斯皱眉看他，“别碰。”

艾尔的手掌在伤口处停顿了片刻，又哭了。

路易斯转头去看安德鲁,“医生还没过来吗？”

“还在路上。”安德鲁恭敬的低头。

片刻后医生总算赶了过来，他看着躺在浴缸里面的人鱼，面上一怔，没想到自己医治的人是一条人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路易斯开口。

“大公，请问这只人鱼有没有经历过陆礼？”

“有。”

“那请把他先变成人类。”

路易斯低下身子将人鱼抱了出来，放到床上，用毛毯细避开伤口细细的将周围的海水擦拭干净。

艾尔还在哭，哭的床上都是洁白的珍珠。

终于等到鱼尾干了，银灰色的鱼尾化作了人腿，路易斯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低气压。

艾尔对水的渴望太强烈，在倒水的时候算的上是稳准狠，一壶的热水尽数倒在了自己腿上。

变成人鱼的时候，鱼尾有鱼鳞的遮盖，还看的不明显，一旦变成人腿，灼伤的伤口马上就显现了出来。

斑驳的痕迹自大腿开始一直蔓延到小腿，尽数是烫伤的痕迹。

原本白嫩的皮肤上出现了大片的红色，如同毒蛇般蔓延，皮肤分离了血肉，变成了各式各样形状怪异的水泡。

医生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仔细的给艾尔检查过后，斟酌着对着路易斯开口：

“大公，这烫伤的面积太大，也许以后会留下疤痕。”

路易斯眉头紧蹙，无形中的气压又低了几分，他对着医生开口：“尽量给他治。”

医生恭敬的应下，开始处理艾尔腿上的水泡。

烫伤的面积太大，艾尔的双腿几乎全裸，路易斯只用被子堪堪遮盖住了艾尔的腿根，眼看着医生处理的双手逐步向上，路易斯突然冷声开口：“够了！”

医生被路易斯话里的冷意下了一跳，连忙抬头。

路易斯面色铁青，“后面的我会给他处理，你只要把下面的处理好久行了。”

医生恭敬的点头，给艾尔的伤口抹好药后就被安德鲁请了出去。

路易斯拿过放在一旁的艾尔药膏，揭开了盖在艾尔腿边的被子，修长的手指沾满了药膏，在腿根处细细的涂抹。

艾尔发不出声音，疼得发抖，只能紧紧的攥着面前的被子。

路易斯看他一眼，眸光幽暗。

艾尔躺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腿上的伤口才开始慢慢有了好转，但是药物的作用毕竟有限。

变成人类的时候还好，艾尔看见腿上的红色伤痕并不觉得有多难过。

在他看来，成为人类时自己的双腿并不是他的腿，只有鱼尾才是属于他的。

但是每当变成人鱼时，艾尔就会难过的吃不下饭。

他的伤口好了，但是被烫伤的那部分鱼尾上面，鳞片的颜色变成了灰色，失去了光泽，像是冬天干枯的老树皮，与周围的鱼鳞格格不入。

艾尔每天都郁郁寡欢。

路易斯本以为他经过这次的教训，能够乖乖听话，只是他没有想到艾尔的胆子会这么大。

艾尔又一次逃跑了。

这次他聪明的支开了身边的人，连安德鲁也没有起疑，艾尔就这样在大白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易斯知道这件事情后大发雷霆，他派了所有人去找，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路易斯愤怒的踹翻了客厅的桌子，双目赤红，眸子里翻涌的阴厉之气，久久不能平息，身体病态的喘着粗气。

他不相信艾尔可以瞒过门口的士兵跑出去，一定有哪里被遗漏掉了。

突然间路易斯福至心灵。

他带人去了花园里的池塘边，命令周围周围的士兵，拿出着最大的渔网，自水池的一边一直拉扯着向另一边移动。

就在士兵们将渔网拉扯到水池中央时，水池里终于有了异动。

艾尔从水池里冒出头来。

在他身后的，是那条黑尾人鱼。

“过来。”

路易斯面上隐隐透露着疯狂，“我让你过来！”

艾尔没有动，他静静的盯着面前的路易斯，缓缓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路易斯暴躁的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胸膛里涌动的怒意在看到艾尔向着他呲牙的那一刻，转化为了冰冷的笑意。

他目光嗜血的盯着水池里的人鱼，眼睛里满是翻涌的暗色，“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一拥而上，艾尔奋力的反抗，尖利的爪子刺破了渔网，同士兵们打的火热，甚至因为是人鱼的形态在人群里隐隐占据了上风。

路易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护着身后的人鱼，湛蓝的眸子里一片寒凉。

“去找麻药来。”

安德鲁目光扫过水池中的蓝色身影，眼睛中闪过一抹犹豫。

路易斯转头看他，“怎么？你心疼他？”

安德鲁颔首向着远处走去，很快带回来一堆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