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镜头里，稍微长大了点的小人儿平躺在精心布置的婴儿床里，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想要伸手拿走妈咪手里的录像机。

宋晏宁一边做鬼脸逗他，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白白胖胖的小手，柔声问道：“梁安，梁安。谁叫梁安呀？”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人儿咧嘴咯咯笑了起来。

可惜他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些简单的音节来回应宋晏宁。

005

第一帧画面，拍摄的是在客厅里布置抓周场地的宋晏宁。

书、笔墨、印章、算盘、钱币等等一系列抓周用具被她彻底打乱，没有规律地排成了一个圆圈。

拍摄者在她身侧蹲了下来，问她：“宋小姐，采访你一下，你希望Andrew一会儿抓到什么东西？”

宋晏宁笑笑说：“没所谓，抓到什么都行。”

紧接着，还在蹒跚学步的小人儿被保姆抱了出来。

他穿一身红，头顶还戴了个手工缝制的虎头帽，看起来和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样讨喜。

画面外，负责拿录像机录像的贺行齐朝宋晏宁半开玩笑道：“赌一把吗？赌Andrew一会儿会抓什么？”

他话音刚落，被保姆放到地毯上的小人儿已经掉头，手脚并用地朝那柄未开刃的开信刀爬了过去。

“哒哒！哒哒！”

小人儿像是寻到了宝藏，兴奋地举着做工精美的开信刀，朝妈咪咧嘴笑了起来。

画面一转，宋晏宁对着镜头摊了摊手，朝贺行齐说：“不用赌了，梁安已经做好选择了。”

“不过——选刀意味着什么来着？”

贺行齐也不太清楚。

他之前参加过的那些抓周宴，小孩儿大多会抓书本、算盘或是铜钱这一类的物品，反而会对刀具一类的物品敬而远之。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准备照着开信刀的用途来解释时，站在一旁的保姆开口道：“四小姐，在古时候，抓到刀具意味着孩子将来会从武。因为那时候的武官都是提刀上阵。”

“不过要是按照现在的寓意来讲，说不定小少爷以后会当警察，或者去当军人。这也算是现在的武行嘛。”

听到军人两个字，宋晏宁怔了怔。

随后看向还在地上研究开信刀的小人儿，眼眶不由自主地泛了红。

“军人啊——”

她喃喃自语的走到小人儿身边蹲下，摸摸他的脑袋，问道：“Andrew，你以后想当军人吗？像爸爸一样，当个顶天立地，保护人民安全的军人。”

小人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奶胖的小手还举着那柄嵌着蓝宝石的开信刀，高兴地展示给宋晏宁看。

随后，录像机被放到了地上，贺行齐让保姆先把宋梁安抱回了卧室，然后从桌上拿了一叠纸巾，递给了默默流泪的宋晏宁。

这种时候，他从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只有克制住自己为她擦眼泪的冲动，等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可宋晏宁的眼泪却掉个不停。

压抑的哭声顺着录像机，延迟了五年时间，终于传入了梁绍烨的耳朵里。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心里五味杂陈。

紧接着，视频戛然而止，画面陷入一片黑暗。

010

“梁安。”

听到宋晏宁叫他，小人儿扭过头来，举起手里的布偶，嘟囔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来回应她。

“梁安，你刚刚跟妈咪说了什么？再跟妈咪说一遍好不好？”

“叭叭？”

画面凑得更近了一点，宋晏宁举着录像机，试图把他们母子两个人一起拍进去。

“不对呀，你刚刚不是叫'妈咪'了吗？怎么又变成爸爸了呀。”

“妈咪要吃醋了哦，你很早很早就会叫爸爸了，但是到现在还不会叫妈咪呢。”

小人儿鼓起嘴巴，似懂非懂地看着宋晏宁，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叫了声“妈咪”。

“对啦！”

宋晏宁立马配合地鼓掌欢呼。

手里的录像机没拿稳，转头就掉在了地上。

“哎呀！录像机！”

她急急忙忙跳下沙发，小心地捡起录像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摔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最后，她对着录像机灿烂一笑，说：“今天梁安会叫我妈咪啦，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人儿也跟着凑了过来，对着镜头拍了拍手，叫了声“叭叭”。

宋晏宁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说：“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妈咪，你要叫我妈咪才可以。”

小人儿却故意调皮捣蛋，拍着手继续不停地叫着“叭叭”。

“好哇你个小坏蛋！只记得爸爸是不是？”

录像机再次被放回到桌子上，宋晏宁把小人儿锁在怀里，张牙舞爪地扮大老虎，陪他继续玩了起来。

016

“妈咪，妈咪！！”

小人儿穿着背带裤，踉踉跄跄地追着录像机跑，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妈咪。

他还不会表达“等等我”这样的意思，也不明白妈咪为什么要一直跑，不肯留在原地抱抱他。

等他们绕着客厅跑了一圈，宋晏宁才放下手里的录像机，抱着他狠狠亲了两口。

“梁安，你太棒啦！你已经可以自己走这么多路啦！”

“虽然妈咪没有第一时间记录下来你会走路的样子，但是现在也不迟呀。等你长大了，就能看到你现在学走路，学跑步的样子了。”

说完，她高兴地举着小人儿在空中转了个圈。

一大一小两个人笑做一团，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035

圣诞节。

宋晏宁坐在宋梁安身边，帮他一起拆开面前精心包装好的礼物盒。

“哇，uncle给你送了一条毛毯呀。这下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以盖着小毛毯啦。”

她把毛毯从盒子里拿出来，让小人儿亲自上手摸了摸上面软乎乎的绒毛，又指给他看上面的小恐龙图案。

“你看，uncle多会挑礼物呀。这上面是小恐龙呢，是我们梁安最最喜欢的小恐龙，是不是？”

小人儿高兴地捧着毯子看了又看，看得出来很喜欢贺行齐挑的这个礼物。

宋晏宁柔声道：“崽崽，你收到礼物，是不是要和uncle说声谢谢呀？”

“嗯！”

小人儿点点头，扔下手里的毯子，光脚朝贺行齐跑了过去，搂着他亲了一口。

“谢谢爹地！”

这声响亮的爹地，把宋晏宁和贺行齐都吓了一跳。

宋晏宁最先反应过来，她拉过宋梁安的手，认真纠正道：“Andrew，这是uncle，不是爹地。”

小人儿不知所措地抿紧嘴巴，看看妈咪，又看看呆坐在一旁的贺行齐。

“可是妈咪，电视里说，生活在一起的都是一家人。”

他眼里透着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贺行齐这么频繁的来家里看望他和妈咪，却不是他的爹地。

没等宋晏宁开口解释，他又问道：“妈咪，如果uncle不是我爹地，那我爹地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看我，给我送圣诞礼物呀？”

宋晏宁张了张嘴，许久，才轻声说：“爹地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现在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那我们以后会和爹地生活在一起吗？”

小人儿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宋晏宁，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镜头却在这时剧烈摇晃了一下。

负责录制视频的人无声地按下了暂停键，结束了录制。

梁绍烨刚要点开036继续看下去，冯席安突然叩门而入，对他说：“梁副，会议要开始了。”

“好。”

他微微颔首，按下关机键，把录像机重新收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门外，冯席安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办公桌上的那些文件是不是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奇了怪了。

他在心里嘟囔一声。

梁副坐了一早上，竟然一份文件都没看，就在这儿不务正业的看录像机里的视频？

就在他拧眉深思的时候，梁绍烨已经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大步走了出来。

“走吧，去会议室。”

“哦，好。”

冯席安赶紧抬脚跟了上去，把录像机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