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贺行齐谨慎地将所有角落摸了个遍，确保这里没有安装任何的窃听器。

梁绍烨没有直接放他离开，反倒是找人把他监禁起来，看样子是打算明天一早就把他直接送到码头，逼他离开羊城。

就在他倚在墙边思索对策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宋同志，我们会在外面等你，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宋晏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刚要抬手敲门，里面的人猛地拧开门把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行齐？”

宋晏宁比他还要震惊，“怎么是你？我大哥呢？他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门外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贺行齐警惕地看了一眼跟在宋晏宁身后的两个男人，反手把人拉进了自己房间。

“阿宁，你听我说，香江那边出事了，我们现在必须要一起回去。”

“出事？出什么事了？”

贺行齐内心挣扎，几次欲张嘴全盘托出，最后却只是沉沉叹了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这副模样反倒叫宋晏宁跟着紧张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是家里出了事，大哥抽不开身，才叫你过来这边接我吗？”

“晏宁。”贺行齐闭了闭眼，把人按到屋里的椅子上，“你先不要着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五月初，宋晏棠就和明启一起从美国回到了香江。她回来后不久，程家那个私生子就去你家提亲，想和宋晏棠结婚。”

“这件婚事，你爸爸起初是不答应的。但后来程家派人上门去谈，好像开出了不错的条件，希望你爸爸把宋晏棠风风光光的嫁给程信良。”

“只是程家提出——要让宋晏棠顶着你的名义，嫁到程家去。”

“我的名义？”

宋晏宁觉得荒唐，“什么叫以我的名义嫁过去？”

贺行齐解释说：“就是让她变成宋晏宁，以宋家长房小姐的身份嫁过去。”

“后来，你爸爸好像答应了程家的提亲，准备直接对外公布宋五小姐和程信良的婚事。宋明恩知道这件事后，和你爸爸大吵了一架，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个决定。”

“其中具体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大哥出面后，这场婚事总归是被暂时搁置下来。宋晏棠也被他严格监管起来，不许再私下偷偷和程信良见面。”

宋晏宁没心思去听宋晏棠闹出来的荒唐事，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大哥是为了看住宋晏棠，才没空来这里接我？”

见他迟迟不回答自己的话，宋晏宁心里腾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行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大哥出了什么事？”

“阿宁。”贺行齐按住她的肩膀，缓声道：“你先别激动，我肯定会实话实说，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四天前，宋晏棠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去程家的私宅见程信良。你大哥接到电话，听说她准备和程信良私奔到国外去，于是立马开车去了程家的别墅，想亲自把她带回来。”

“但是——”

贺行齐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但是你大哥在半路出了车祸，人没有救回来，已经过世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宋晏宁急促地呼吸声。

“过世？”

她嘴唇泛白，双手微微发抖，眼里透着茫然和不知所措。

“行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大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过世了？”

贺行齐心痛难抑，握着她的手说：“阿宁，我没有骗你。明恩哥的车子被撞得不成样，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了。”

“你托宋明毅带去给明恩哥的那封信，最后被人交给了明启。他整个人已经垮了，根本没空看信里的内容，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拆开来看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代替明恩哥来接你回去。”

听完这话，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珠子一般滚落下来，颗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宋晏宁的嗓子仿佛被哽住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贺行齐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对方却一把推开他，捂着嘴巴冲去厕所，把晚上吃进去的粥全部吐了个干净。

吐到最后，她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浑身抽搐，意识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阿宁！阿宁！”

贺行齐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双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一一

院子里，小小的姑娘蹲在土堆旁边，泪眼汪汪地看着被佣人捧在手里的小狗。

宋明恩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小五，April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它会在那边幸福快乐的长大，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食物，玩不完的玩具。”

小姑娘哪里能理解宋明恩所说的另一个世界指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心爱的小狗没了呼吸，以后再也不能陪她一起玩耍了。

“大哥，那我可不可以也去另一个世界啊？我真的很想和April一起玩。”

宋明恩蹲在她的面前，细心地用手帕擦掉她脸上的金豆豆，说：“小五，你要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啊？！”

小姑娘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搂住宋明恩的脖子：“不要！我不要见不到大哥！我要永远跟在大哥身边，大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宋明恩紧紧搂住她，笑笑说：“小五，我比你大了十岁，以后肯定会比你先去那个世界。”

“到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呀，要高高兴兴地和我说再见。等你长命百岁的那一天，再来另一个世界和我相见。”

“我不要！”

小姑娘哭得越来越凶：“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许大哥先去那个世界！”

陈妈站在旁边，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宋明恩说：“大少爷，五小姐还小，您现在跟她讲这些，未免太早了。”

宋明恩呵呵一笑，连忙朝小姑娘道歉：“小五，大哥错了，你原谅大哥好不好？”

“不好不好！”

尽管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小姑娘也没心情去管，固执地伸出大拇指对宋明恩说：“大哥你和我盖章，保证你以后不会丢下我，先去另一个世界。”

“好。”宋明恩用自己的大拇指和她盖了个章，“大哥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丢下你先走。”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

等埋葬完April，宋明恩抱着小姑娘，轻声道：“不过小五，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不要太伤心，一定要开开心心地继续生活下去。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离开，知道吗？”

小姑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歪着头问道：“大哥，你说什么呢？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

宋明恩抿唇笑笑，指了指天上的白云说：“我说——今天天气很好，该给我们家宋小五去买块白白胖胖的白糖糕吃。”

“好哦！白糖糕！大哥我还想吃刨冰，你别告诉妈，偷偷给我买来吃好不好？”

“好。”

宋明恩领着小姑娘往院子门口走，“有大哥在，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好耶！”

小姑娘扑上他的脊背，笑容灿烂。

“大哥最好了！我要一辈子都在跟在大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