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看完了全程，瞪直了眼睛：“死、死了？”

我去！她那嘴开过光啊？！

沈福旺没了，沈强也傻了：“他、他人呢？”

沈招弟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去......我杀人了？”

沈强吓到了：“杀、杀人？！我杀人了？！”

沈招弟心里止不住的悸动，僵硬地点点头：“咱俩一起杀人了。”

沈强害怕地抱住了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娘......儿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

沈招弟强装镇定地撒谎：“没事沈强，大家都杀过人。”

众人：“......”

三婶：“......”不，我还没杀过呢。

沈强眨巴着眼睛抬起头：“真的？”

沈招弟认真地说：“真的，不骗你。”

沈招弟一套一套的：“你学过政治没有？人民群众指的是一切对社会历史起推动作用的人们，沈福旺是个大坏蛋！他对社会起的是阻碍作用，所以他只能说是个自然人，但不能说是人们群众，这人坏事做尽，四舍五入就算个垃圾！......而且你这是报仇！报仇懂吗？宋代的《五灯会元》就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五灯会元》是什么东西？那可是佛教禅宗史籍！佛门大家写的东西，能有错吗？！论宗教论政治，都没人敢说你做的不对！你杀了沈福旺，也是给姐姐在天之灵的一个交代！”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沈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哦......原来是这样啊......”

沈招弟很肯定地说：“就是这样！”

她朝他伸出手：“先起来吧，不是还要找小瑞吗...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沈强借力站起来，摇摇头说：“不了，找小瑞要紧。”

沈招弟皱眉道：“还是先换一件吧，你这样穿着很快就发烧了，到时候小瑞没找着，自己先病倒了！”

沈强局促不安地说：“那我回家......”

“回什么家啊？”

沈招弟很自然地把他拉进沈福旺的家，从衣柜里拿出厚衣服递给沈强：“就穿他的吧！”

沈强摇着脑袋拒绝：“俺不穿，娘说不经过别人允许拿的东西叫偷，我们是在偷东西，偷东西是不对的。”

看到他这傻不愣登的倔样，沈招弟很是无语。

她抿着唇胡诌道：“我偷了，就是我的，我再把我的东西给你，这就不叫偷了，叫送，好吧？”

沈强恍然：“哦！这样啊！”

沈招弟推着他：“快点儿的吧。”

沈福旺死后，这个空家就变成了众矢之的，屋外多少人都对这一片地虎视眈眈。

沈招弟隔着个门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些男女老少吃人的视线，她和沈强得快些才好......

河水震怒了段时间就停了，以为是地震从屋内跑出去的沈元栋和黄萍梅又折返回来。

沈元栋边啐着唾沫边往家里走去：“娘的！这世道没一天安宁的！”

黄萍梅心神不定地眺望：“哎，你说那傻子还来不来了？”

沈元栋呵了一声：“不来？不来他那房子也保不住！”

村里多少人盯着呢？再冷下去别说屋子了，就是那要人命的树也给你拆喽！

黄萍梅唉呦了一声：“我就是担心这个！”

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啊！

黄萍梅焦急地搓了搓裤腿，这木头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被这一搞的，有种到嘴鸭子要飞走的感觉。

她试探地说：“哎，咱去看看呗？”

沈元栋被子一盖瘫了下去：“要去你去，我懒得去。”

自己怎么就改嫁了这么个懒汉子！

有柴有米是夫妻，无柴无米各东西！耕地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末日到了一下就暴露本性了！

黄萍梅对着他的背影愤恨地掀了掀上嘴唇：“我去就我去！”

沈福旺的里室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腥臭味，沈强单腿立着脱鞋，一点也不想往他炕头上坐。

他的碎花被子发黑，床单呈现肮脏的黄，上面铺满了杂志。

沈强眼神往那穿泳衣的模特女人上一落，立马闹了个大红脸。

他本能地害羞起来，一边飞快地换着衣服，一边扭着头合盖上那杂志，着急忙慌地，竟还给它弄掉了。

杂志掉到沈强的脚上，他烫着似的跳起来，带着那杂志扑簌一翻，沈强去捡，忽然张大了眼。

“小瑞！”

地上摞着的报纸被裁剪得四分五裂，它们胡乱堆着，上面蒙了一层灰。

印着小瑞照片的报纸夹在中间，软塌塌地垂挂下来，沈强忙抽出那一张往外跑去。

沈强还惦记着沈招弟说的“小瑞是谁”，这下有照片了！

他高兴地拿到沈招弟面前：“你看，这就是小瑞！”

沈招弟随意一瞧，冷汗瞬间下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接近气音：“你、你说这是小瑞？”

沈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话，但当一个人压低声音跟你讲话时，你很容易回馈她同样的低音量。

他轻声说：“嗯，张瑞。”

雪愈演愈烈，浩浩荡荡地撒。

黄萍梅走后没过多久，沈元栋挠了两下屁股，就听见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那臭婆娘又没拿钥匙！

沈元栋骂骂咧咧地下了床：“跟你说了多少遍带钥匙带钥匙！怎么就是记不住？！”

门一开，沈元栋的骂声戛然止住，转成了嫌弃的语气：“怎么是你？大强呢？”

“叔叔，大强在给你拆房子呢。”

沈元栋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哦......这样啊，那你先进来吧。”

屋门一关，屋内暗了下来。

沈元栋外八走到炕边坐下了，见小瑞站在门前，直盯着他一动不动。

沈元栋慢慢皱起了眉，被这小孩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沈元栋挥斥道：“你站那儿干嘛啊？坐呗！”

小瑞没有应他的话，一点一点朝他走来。

他的眼睛瞪得很圆，诡异的样子让沈元栋一阵胆寒。

他在炕头缩起了身子，壮士气般回瞪过去，大声喊道：“喂！你干嘛？我叫你坐下！你听不见吗？！”

小瑞依旧是走，沈元栋拼命往后缩，不住地害怕：“你你你想干嘛？！”

等到沈元栋靠在墙角退无可退的时候，小瑞面庞只与他近在咫尺，他笑起来。

“叔叔，你知道人身上哪块地方最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