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幼鸟从树皮里掉了出来，男生二话不说抄起餐盘就哐哐往上砸去。结果这鸟没如别的鸟般消失，而是变得血肉模糊。

“呕。”男生丢了餐盘，“对不起。”

邢问男：“......”

男生耳朵一动，擦了把嘴角的口水：“来人了，快喊！”

他拿起盘子像锣鼓一样敲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救我啊！”

滕道锋：“......”

路过食堂的顾思河脚步一顿：“有人在喊救命！”

柳嫣泪都还没干：“快，进去看看！”

两人没半点扯皮地达成了一致，男生瞧见门口出现她们的身影，大喊起来：“两位巾帼！救我啊！”

顾思河看着那棵突兀立于食堂的树，急慌慌地：“你们是被缠住了吗？快跑啊！”

男生丢给她们两只盘子：“快来！我们得把这些鸟全部杀死！”

柳嫣倒吸一口凉气：“啊？杀死？”

邢问男冲吊灯上站着的鸟丢盘子：“别废话了！快点来帮忙！”

柳嫣疾步冲上去，拿起一个盘子唰得一丢，正中那鸟脑壳，啄木鸟瞬间幻灭。

丢了五十来个还没丢中的邢问男：“......”

准头很差的滕道锋：“......”

因为力气太小连吊灯都没打到的男生：“......”

滕道锋比起大拇指：“妹子练过啊？”

“射击队的啦。”

邢问男木楞楞地鼓起掌来：“挖草，二中鲁班？”

柳嫣娇羞一笑：“讨厌~叫人家百里守约。”

男生吞了口唾沫：“那远程就交给这位守约姐，其他人和我一起攻打树干，争取早日推塔。”

-

西区男生宿舍楼三楼。

王高飞鼻青脸肿地缩在走廊外边的角落，一只镜片被打得稀碎，面前站着人高马大的曹罗和虎背熊腰的申屠俊。

曹罗：“不是叫你多干点活吗？怎么还是只有这么点？”

他揪起王高飞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一双三角眼分外阴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王高飞门牙掉了半截，说话呲呲漏风：“对、对不起！我，我在教室还有，忘了拿过来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拿！”

曹罗踹了他几脚，越踹越重：“这么点事都能忘！都能忘！”

王高飞抱着肚子咯了两口血，申屠俊手指卡着烟，蹲在他面前冷眼看着，直到最后烟抽完了，他把烟头在王高飞的裤裆处摁灭。

王高飞哑声嘶叫起来，被曹罗一脚摁住了嘴，泪水从他的眼眸中像小河般涌落，申屠俊两只大脚板一站：“行啦，别打死了。”

曹罗冷哼一声踢了脚他的屁股：“起来！”

王高飞满身伤痕，哆嗦着想站起来，又被他一脚踩到地上。曹罗狞笑道：“你就这样爬着去吧，正好让全校女生看看你的风采。”

恨意在王高飞身体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他摘下报废的眼镜，堆笑道：“我、我这就带你们去。”

今早上课时，近视1300度的王高飞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昏花，他摘下眼镜，竟然能看清黑板了。

不仅如此，除了黑板，他还能看清千米之外的东西。

他在教学楼旁侧的小树林里遭遇今天第一顿毒打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小卖部老板逗着鸟走到路边，最后残忍地变成树的场景。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些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要试试。

“真像狗啊。”

曹罗抱着胳膊走在跪爬着的王高飞身边，蔑笑道：“没有狗绳真是便宜你了。”

申屠俊：“系不系都没差，狗都不一定有他听话。”

曹罗直起一脚蹬上他的屁股，喊叫起来：“喂！爬快点！”

楼梯上的王高飞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几个翻滚摔下楼去。

身体重重撞上了墙壁，他眉毛紧拧着，皱成了隐忍的曲度，王高飞咳嗽着捂住腹部，加快了爬行的脚步。

血液混着汗水滴到瓷砖地上，每一滴都开出血仇的花。

王高飞肿胀的右眼紧闭着，疼痛的左眼终于看见了宿舍楼的大门。

他像瘸腿的狗一样跑去，等到申屠俊曹罗终于从门内出来了，他站起身，迎接属于他的光和希望。

“来啊！我在这里！你们快来啊！”

王高飞发疯般招着手，嘶哑的喉咙发出喋血的诉求。

曹罗脸色一变，猛追了上去：“妈的！你他娘突然发什么疯！”

“我在这里！快来啊！快来啊！！”

王高飞不顾一切地喊叫着，他挥手、他奔跑，他要下地狱，他要从地狱里伸出手，拉下他的血海深仇。

申屠俊很快追上了他，他直起一脚踹上了他的背：“想跑？！”

王高飞下巴狠狠砸在地上，他话都说不顺溜了，鲜血从他嘴角流下：“快、快来啊...求求你们快来啊......”

曹罗一拳一拳击打着他的头：“叫叫叫，叫你妈叫！狗东西！真他妈长本事了！”

王高飞很快就变得奄奄一息，细碎的话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里挤出：“快、快......来......”

曹罗咯了一口浓痰吐到他脑袋上，站起来：“这下怎么办？钱还没拿到。”

申屠俊厌道：“真他妈晦气，直接去翻他抽屉算了！”

曹罗烦躁地搓起脑袋，头皮屑横飞：“行行行，走吧走吧。”

两人走后，一只啄木鸟落到了王高飞的头上，它叽叽叫着，啄了啄他的脑袋，王高飞抽起嘴角，给了这世界一个最大的冷笑。

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么......

泪水顺着他无神的眼滑落在地，陷入黑暗意识的最后一刻，王高飞好像看见了冲他微笑的母亲。

妈妈。

对不起。

我救不了你。

也救不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