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高端奢华的水晶大吊灯之下，五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多米诺组织内的其他成员在楼下客厅载歌载舞。

“妈的，钏叁那家伙可算是死了。”米尔斯喝了一大口扎啤，笑得无比欢快。

他的眼皮很厚，被堆叠住的眼球看起来像个倒三角：“这次多亏了亨瑞，来！我敬你一杯。”

亨瑞谦虚地笑道：“我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都是大家的功劳。”他端起酒杯在米尔斯下方碰了一下，“要不是米尔斯配合打得好，我肯定早就死在虫牙的枪下了。”

奥托酒杯一砸骂道：“对，还有那个该死的虫牙！要不这次运气好给他跑了，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块在旗上挂个三天三夜！”

一身紧身开叉黑衣，勾勒出莉子的完美身材。她二郎腿一翘制止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晦气的，今天可是庆功宴，来！喝酒喝酒！”

几人推杯换盏了好一阵，还没喝过瘾的米尔斯拍了拍莉子的屁股，脸上带着酡红：“宝、宝贝......去把我的珍藏拿来。”

莉子踩着高跟鞋摇晃着走去西北角的地下酒窖。古老的拼石拱门设计，内里诸多红柚木的柜子在黄色暗灯下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酒窖里流淌着一股岁月的气息，鞋跟在木制地板上发出清沉的声音。莉子走到一扇倾斜设计的格子柜前，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在手上掂了一掂。

下一秒，她黑眸一凝，猛地将红酒朝背后的天花板砸去。力道之大，仿若标枪般朝倒吸在天花板上的瞳鬼掷来。

刺啦一声，左臂和脚上的特制吸盘一甩，宛若黑蜘蛛的瞳鬼单手挂在天花板上。狠一蹬竖墙，身子摇摆躲过了红酒的袭击。

甩掉吸盘的那刻，他的左袖口吐出一把消音手枪，朝矮身飞撤进柜子后面的莉子射去，子弹在木制地板上留下一淌凹痕。

【果然是你。】

瞳鬼唇角勾出自信的弧度。

行踪已经暴露，没什么好隐匿的了。他松手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地轻巧灵活地像一只黑猫。

穿梭在酒柜后的莉子行踪快如鬼魅，酒桶后带着热视镜的瞳鬼朝莉子的方向射去。就在这个时候，他耳朵一动，下腰猛地一弯。一根飞针将厚实的酒桶刺了个对穿，直直朝他的心脏射来。

那黑针隐匿在昏暗的光下，从他近之毫厘的鼻尖飞过，不可思议地捅破了他身后的红酒。

乍然，瓶身碎裂，红酒汩汩流出，醉人的酒香斥满他的鼻腔。

“你也是异能者？”莉子不屑的声音透着微不可察的惊喜，伴随着她话语的，还有四面八方的黑色飞针。

要不是瞳鬼五感卓越，定会死在她诡异的飞针之下。

男人听声辩位快速躲闪，揪住机会嘲讽道：“会使点飞针就敢自称异能？科幻片看多了吧你，大妈。”

芳龄25的莉子被喊大妈，心肌都要梗塞了，她勃然大怒起来：“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娘这就送你一程！”

她的飞针带着腾腾的杀气，像用不尽似的，再这样躲下去不仅太过被动，而且自身难保。

瞳鬼当机立断地掌心一翻，吸盘绳索从小臂里射出。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上去，丢了个闪光弹一蹬腿。白光乍亮中，柜子倾斜，满柜价值不菲的红酒朝女人砸下来。

莉子被这光狠狠一刺，眼睛不受控地流出眼泪。

睁不开眼的她排山倒海般格挡开红酒并朝他丢来，瞳鬼眼前也同样茫白一片。他生生受下红酒碎片的袭击，听声辩位地向她开了最后一枪——

宣告莉子的死亡。

几乎是瞬间，一橙一红两道光突破这片白朝瞳鬼蹿来。男人收回绳索落了地，黑靴踩在满地的酒液和碎渣上。

两股激烈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了一会儿，最后渐渐趋于平静。

瞳鬼脸上身上都是被碎玻璃划出的深痕，有些还刺到了骨头，血迹顺着他幽绿的瞳眸滑下，染湿他森黑的羽睫。

男人满脸冷漠地拔下这些碎渣，开了瓶红酒仰头喝下。

一瓶喝完，他随意一砸取了块碎玻璃，像掷飞镖似的一甩。那玻璃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朝酒窖的石门飞去，竟生生捅破了石头，深陷足足一拃长。

“哧。”瞳鬼嗤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别墅的警报装置早已损毁，男人从地下酒窖的暗道走出。皎亮的月光下，他沿着楼屋外墙攀登而上。

酒桌上餐盘堆叠，布满残羹冷炙。

米尔斯半天见不到人来，直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肥硕结实的屁股离开了凳子：“怎、怎么回事？”

亨瑞一双笑眼劝阻道：“我去看看。”

米尔斯摇头：“不不，我去......”

话音未落，他睁着一双肿胀的醉眼砰然砸在桌上。奥托一惊，身子还没直起来，就被闪现到他身后的亨瑞捂住嘴，活生生扭断了脖子。

亨瑞刚把奥托的脑袋轻放到桌上，就与撒完尿回来的迪蒂尔四目相对了。

迪蒂尔的手都还放在裤腰带上，几乎是瞬间，他本能地往墙壁后一闪。

一把飞刀从门内射出，他心脏剧烈跳动，喉咙一震，高喊起来：“有敌袭——！”

玻璃哐嚓一声，亨瑞直接从餐厅的窗户冲了出去。

数枚子弹从他耳畔呼啸而过，他几个打滚，压着楼梯扶手一转，身体一个打旋，一层层地跳下楼去。

亨瑞左手一甩，飞刀横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惊诧的敌人瞬间倒地。

瞳鬼坚毅的声音从还没米粒那么大的微型传声器里传来：“左二右一。”

前面有人，左边两个，右边一个。

他的声音断然决绝：

“攻右。”

亨瑞咬紧牙关，右臂一提，握紧手枪朝右侧射去。一枪击中对方的小腿，那人一个翻滚躲到了巨大的蓝纹花瓶后面。

亨瑞闪身在书柜后，不住地朝他射击，这时左边传来激烈的枪声和脚步，他的心随之砰砰直跳。

以一敌三，臣妾做不到啊！

“抓住他，叛徒！”罗亚怒着一双眼，两手一转，双枪上膛吼道。

“亨瑞！我已经看到你了，快点出来！”

人高马大的卢森拿着一把M4，一副要拆家与叛徒共存亡的架势。是时花瓶后传来告密的叫声：“他在书柜后面！”

下一秒，亨瑞一个滑铲爆了他的头，M4的子弹像蝗虫过境般追随着他的身子，亨瑞只觉得肾上激素飙升，仿佛要冲破天灵盖。

他脚尖都绷直了，竖立在罗马柱后屏气凝神，于罗亚的叫骂声中丢了个震爆弹。

震爆弹妨碍了敌人片息，亨瑞几个助跑一脚蹬破原木门钻进了旁侧的屋子。

他手臂中了一枪，卢森尖锐的阴笑乍然响起：“蠢货，你彻底逃无可逃了！”

刹那间，一颗头颅疾速朝他俯冲而来，卢森刚一扭头，迪蒂尔的血眼撞上了他的。像是车头相碰的汽车，卢森的脖子瞬间截断。

他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咕噜咕噜滚到了墙边。

身侧的罗亚被熟悉的飞针刺穿了太阳穴，他惊惧着一双眼望向来人：“你、你杀了她......”，说着，他两眼一黑，一头栽在了地上。

房间外动静一小，亨瑞很快反应过来冲出房间喜道：“鬼哥！”

他一把揪住脸上的人皮撕下，数盏照明灯下，赫然是虫牙的双疤脸。

真正的亨瑞早在两天前就被他们抹了脖子。

瞳鬼几个跳跃从楼上翻下来：“快走！”

轰隆一声巨响，炸药从顶楼响起。虫牙跟在瞳鬼后面急速狂奔，他诧异瞳鬼速度的同时也吃惊于他的力量。

瞳鬼冲进院子，一把扯开越野车驾驶座的铁门。虫牙砸开后座的窗户刚翻进一半身子，炎热暴动的火光声就在他身边响起了。

“妈的！这帮人死到临头还要拖几个当垫背的！”

高楼之上的人们自知活不了了，最后一刻也举起枪支朝这辆绿色钢铁射击。

越野急速驶离，虫牙汗如雨下，挥动着双腿蹿了进去。

一枚子弹射进了他的鞋侧面，他抱着脑袋匐倒在后座上，乱枪狂野地朝他们扫来。

玻璃与后视镜飞溅，左轮报废，表皮无数枪坑。

瞳鬼紧咬牙关油门踩到最底地左弯右绕，终于在车即将爆炸之时逃出了他们的射程范围。

“下车！”

一声令下，虫牙猛开启右车门翻滚着下了车。

瞳鬼的驾驶座车门本就被连根扯下，他迅速朝外一扑。两人一个朝左跑一个朝右冲，越野在中间应声炸开，爆发出滚滚黑色浓烟。

虫牙冲出了好远，总算没听到余音了，他用脏黑的手抹了一把滴汗的下巴，倒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

这次行动，还要追溯到三天前。

夜晚的研究室，虫牙与带着狐允让来做检查的瞳鬼行之交臂时，少年往他的掌心塞了一张详细计划的纸条。

两人这次完全瞒着组织行动。瞳鬼之所以选择虫牙，一是看重他能力，二是看重他重义。

虫牙想为钏叁报仇，而瞳鬼想验证自己的猜测。二人一拍即合，立马展开了秘密行动。

从谋划、潜伏到行动，短短四天时间，却无不在瞳鬼的预料之内。虫牙躺在杂草丛生的草坪上，发自内心地赞叹不已。

......要是当初和钏叁出任务的不是自己，而是瞳鬼，他可能就不会出事了吧。

虫牙望着缀满星星的夜空，鼻尖涌上一阵酸意。

兄弟。我替你报仇了。

瞳鬼坐在原地呼吸了几口，拖着步子走去拿他事先准备好的摩托。

引擎轰鸣，虫牙听着这由远及近的声音慢慢支起身子。

吱呀一声，瞳鬼单手握住车把，长腿蹬地，丢给他一个头盔。

虫牙抱着那颗头盔，轻轻笑了笑。

......瞳鬼或许不是一个好朋友，但他一定会是一名好战友。

曾几何时，生死攸关之头他力挽狂澜，曾几何时，命悬一线之际他绝处逢生。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凭借着能力和手段让大家心悦诚服的。

夜色下，他的绿眸沉寂淡漠，不似璀璨耀眼的繁星，也不比清辉皎洁的明月。

里面潜流暗涌，波诡云谲，看过这片土地所有的黑暗与罪孽，局中局外，亦幻亦真。

虫牙戴好头盔上了后座，摩托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