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四十四年。

张子轩舌战群雄，以绝顶智慧，兵不血刃说动大雍退兵。

一路上他既没有遇到刺杀，也没有遇到太多刁难，只是摆出强硬态度，事情便成了。

梁五从未露过面。

但张傲天知道，定是二叔暗中出手，帮他扫平了障碍。

而梁五的出现，代表着马六的态度。

再怎么也是自家孩子，失望归失望，不能眼看着被人弄死。

但帮归帮，不代表马六会原谅张傲天。

……

退兵消息传回京城，永安帝闻之，龙心大悦，提拔张子轩为丞相，总览中枢。

不出几日，又封张子轩为青州王。

翌日。

有御史撞死在金柱上，弹劾张子轩昔日种种恶行，欺上瞒下，滥杀无辜，贪财无度等十大罪状。

永安帝面色凝固，看着铁证如山的状纸，坐在龙椅上久久无言。

皇室密探很多，安插在张家的有不少，永安帝也知道张傲天的一些烂事，但着实没想到，他的贤婿，会烂成这种无可救药的样子。

“着张子轩立即前往青州，无诏不得回朝！”

群臣幸灾乐祸。

表面看着封了王，实则与流放没有区别。

青州地处偏远苦寒之地，又与大雍朝接壤，地盘还在人家手里，皇帝这是摆明了让张子轩去送死。

至于丞相之位，自然也就此作罢。

就这样，长途跋涉才走到京城外的小张，连妻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被迫去往青州。

那里经过大雍朝多年的统治，早已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永安帝不给一兵一卒，让人单枪匹马拿回青州，无异于地狱开局。

等张傲天赶到青州时，镇守在此的大雍五道境供奉，却已被毙于山头。

“我大哥帮你到此，已仁至义尽，以后好自为之。”

梁五傲立长空，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天边，继续去秦天王大墓苦修。

张傲天失魂落魄，心痛如绞。

他很早便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从他第一次收下巨额贿赂，第一次让苏龙犀灭人满门，便知自己走上了不归路，越来越背离六爷的教导和期盼。

可是，多年煎熬，总得有快意人生之时，总得为所欲为几回，才对得起前半生的苦闷。

而且人生苦短，他必须争分夺秒往上爬，在死之前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不枉白来人世一遭。

“走吧。”

收拾心情，张傲天带着苏龙犀，以及害死了杨大娘，他依旧能够容忍的毒士李平安，缓步走进青州城。

依靠苏龙犀四道境的实力，不服者杀。

青州也有大量的遗老遗少，时刻想着回归大炎怀抱。

在世族们的支持下，以及从京城追过来的门客们的簇拥下，张傲天很快坐稳了青州王的位置。

不论马六如何待他，他每年都会坚持给六爷写信，诉说自己的近况。

……

这日。

马六分配完妖魔，正在走廊里打坐修炼。

“马校尉，你的信。”

黑甲力士恭敬将信封递过来，接着去物料房忙碌，准备给扒手们补充灵泉，分发灵丹和食物。

马六接过信件，封面熟悉地“六爷亲启”四个字，已让他明白信是谁写的。

一转眼，张傲天已去青州三年。

信也来了三封。

马六一封都没看过。

缘分已尽，何必自扰之？

张傲天若能创下王图霸业，马六不会高兴，也不会有成就感。

各人自有命数，登上龙位是张傲天自己的本事，自己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路人甲一枚。

若张傲天有帝王命格，没有自己，也会出现其余人引领他，教导他，直至君临天下。

如果孩子混得不好，最终被萧氏皇族所害，那也是他的命数。

自己能帮的都已帮过，不能成事，说明他命里没有当皇帝的命。

不论怎么样，马六都会待在扒皮司，远离红尘纷争，一步一个脚印修成九道境大帝，看看自己的诡异心脏到底怎么回事。

“马校尉可在？”

忽然，扒皮司石门外，传来卫老太监的声音。

马六蹙眉。

这掌印太监，自从上次爆发实力，差点击杀许真仙之后，便被人称第二供奉，在朝野内外的地位直线飙升，弹压皇室供奉，满朝文武对其畏惧如虎。

这几年，更是放下手中事务，潜居于深宫中清修，绝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马六起身相迎：

“我道今日乌鸦呱呱，天空凄凉，原来是卫公公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

老太监嘴角一抽，整个大炎朝，除去老道士，也就只有马六敢这么与他说话。

“马校尉休开玩笑，我近日可没见你家老呱，之前教训他一番，也并未伤他分毫，这般手下留情，已给足了六爷你的面子。”

“开口便提起面子，看来公公你找我，应当是为了人情世故。”

“正是！”卫老太监面色一肃说：“我此次前来有两件要事，都与六爷你有关。”

“与我有关？”

马六疑惑不解。

老太监点头说道：

“第一件事，还请六爷给个面子，将李振师放出来，他是我培养的金牌密探，也是皇家暗探组织的接班人，若死在扒皮司，将使我多年心血付之东流，还请六爷网开一面。”

马六面无表情问道：

“当年是卫公公你指使他来扒皮司监视我，扒我老底的吧？”

“不错。”

老太监果断承认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六爷你初露锋芒，身为张子轩的教父，又身怀秦天王传承，我自然得多关注你一些，如今六爷你已是‘爷’，没必要也没人能再监视你，自然要将李振师撤回。”

马六不给面子道：

“扒皮司是他自己要来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六爷您的面子自然不能少，我愿意用关乎你的第二件事，换李振师一个自由，你们二人和解，请马校尉以后不要再针对他。”

“你这第二件事有这么大面子？”

马六打心里不信。

老太监笑道：

“此事可以成全六爷你的仁义，你必定会给面子。”

马六不愿绕弯子。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老太监左右四顾，附耳沉声说道：

“二皇子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