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秋风落木，原泽刺穿了三个鬼影。

他飞身前去收回上阳剑，余问道看他身影就要穿过鬼影散去的雾气，大声喊：“小心不要碰到鬼雾！”

鬼雾在另一头大笑：“叫你爷爷干嘛！”

也不知道是原泽太快还是余问道总在关键时刻慢一拍，总之余问道声音刚落，原泽就已经穿过消散的雾气持剑向鬼雾杀去了。

原泽很快就知道余问道为何要提醒他不要触碰鬼影散去的影雾了。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原泽突然灵力凝滞，双手麻痹，手中的上阳剑差一点就拿不稳。

“你不早说！”原泽有些气结。

鬼雾看他中招，桀桀笑着向他攻来。

原泽立即艰难运转灵力，危急的关头，他不断暗示自己要沉着冷静。

藏在右手袖内的地阶一锻法器万箭穿心瞬间发动。

数道寒光朝飞扑过来的身影打去。

那是能够威慑元婴境修士的地阶攻击法器。

意识到危险，鬼雾汗毛直立，连忙驱动心口处的王蛊为自己挡下致命的伤害。

最终，王蛊元气大伤缩回他的心口。

鬼雾自己也被万箭穿心击中几处要害，摔落地上无法动弹。

那一边，余问道将剩下的七道鬼影破去。

但只要蛊虫不死，消散的鬼影还会重新凝结起来。

现在没了原泽的帮忙，他只能一个人勉力对付重新出现的十道鬼影了。

原泽麻痹的双手很快就恢复过来，灵力也可以运转自如。

幸好他在打斗的时候一直都有用晨光熹微将身体表面覆上保护罩的习惯。

蛊虫赋予鬼影特殊的毒性有了保护罩的阻挡，没有对原泽造成太大的伤害。

瞥见余问道正在燃起符火，成功烧死了三只蛊虫，原泽知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没有上去帮忙。

他转身去查看躺在雪地上不断呻吟，看起来半死不活的鬼雾，拿出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原泽掰正鬼雾的肩膀，瘆人的鬼面蓦的出现在眼前。

可能是杀过了不少玉昆仙京的人，原泽对着他那一副鬼样子内心毫无波澜。

“你真的杀了他？”原泽问。

鬼雾能屈能伸，暂时不想惹怒原泽。

他将实话说了一半：“没有。但他中了我亲手饲养的蛊毒，只有我才能解开。”

原泽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

鬼雾见他这副在乎的模样，重新抖擞起来：“还不给爷爷松开？”

“你俩长的有四五分相似，是兄弟吧？”他说：“你若是不好生伺候爷爷我，我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威胁我？”原泽听不出情绪的问。

“对！”鬼雾说：“你有种也可以杀了我！但你就要小心你兄弟的小命了！”

“那就让你和他比比看，谁的命更硬。”原泽说：“你不如先猜猜自己的命能不能扛过我的手段。”

说着，他伸手将鬼雾提溜起来。

噗——

鬼雾朝原泽的脸吐了一口口水。

原泽下意识拿手去挡。

“嘶——”原泽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一条蛊虫钻进他的手臂。

他当机立断，拿剑削去一块血肉，蛊虫掉落在地。

原泽使出灵阳火术将它烧为灰烬。

“青芜，你没事吧？”手段越来越熟练的余问道很快就解决了剩下的毒蛊鬼影，跑过来问原泽。

“没事。”原泽摇头，牵引灵元去愈合伤口。

“娘的！”余问道一脚碾碎地上的蛊虫灰烬：“这王八蛋的手段也太阴险了，叫人防不胜防。还好你反应够快。”

“让我来看看这王八蛋长什么鬼样！”

余问道去掰鬼雾的鬼面。

“这面具的材质也太稀奇了。”余问道探到鬼雾的耳后，想将他的面具脱下来，但却找不到任何缝隙：“就像真正的人脸一样。”

“长在一起了？”余问道摸遍鬼雾的脸，手感就跟人皮一样。

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寒，讪讪收回了手。

“我拿刀看看能不能撬开。”余问道从储物戒找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冲着鬼雾的脸比划：“是你自己取下来，还是要劳驾大爷我动手？”

“哼！”鬼雾丝毫不害怕：“有种你就撬！撬不下来你就是我孙子！”

“真是一块硬骨头。”余问道说着，拿刀朝鬼雾的脸划去。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短刀断掉了，鬼雾脸上的面具丝毫未伤。

“高阶法器？”余问道有点惊奇。

“这是无上神主赐予我等侍从的礼物，岂是你这等愚昧众生可以破解的？”鬼雾狂妄的笑了两声。

“小子！”鬼雾朝站在远处的原泽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只要你不在乎你兄弟的性命，爷爷我也不怕死。”

“死了好！”他说：“肉身死了，灵魂献祭给神主的大业。爷爷不怕！”

“娘的，真是蛊惑人心的邪教！”余问道说：“还‘献祭神主的大业’，一套一套的！”

原泽处理完伤口，刚好听到鬼雾这求死的鬼话。

他笑了一声，说：“放在往日，你们玉昆仙京的人不可能活着离开，但你该庆幸自己还有些用处。”

“我不会杀你。”原泽说：“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鬼雾嗤笑一声，看了远处的黄千钟父子一眼：“你？一个正道弟子？怜惜普通人性命、行侠仗义的剑修，拿什么阴邪的手段来让爷爷生不如死？”

“就算你能，不怕违背了自己的道义，过不了破境心魔那一关吗？”他说：“像你们这些优柔寡断，标榜正义的正道弟子，爷爷见多了，还不知道你们？”

“那你肯定还见的不够多。”原泽朝他的腹部探出剑：“也一定还没有见识过我信奉的道义。”

上阳剑朝鬼雾的丹田气海处慢慢剜去，原泽对鬼雾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听若罔闻：“若是你成了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没有了灵力的维系，面具会不会自动掉下来？储物戒会不会变成无主之物可以轻易打开？”

原泽一句一句地将自己的打算讲给鬼雾听：“蛊毒的解药在不在储物戒里？就算不在，你是不是能百毒不侵？”

“我将他中的毒全都喂给你，再拿你来试药，行不行？”

“最重要的是，”原泽说：“你现在的寿元有多长？变成普通人的你，会不会即刻老死？”

“我真的很好奇。”原泽猛的将剑一刺：“用这种手段折磨一个死敌，我真的会破不了心魔吗？”

“你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原泽说：“你还不配成为我破境的心魔！”

一旁的余问道看着手段利落的原泽，觉得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好像又很符合原泽的一贯行事作风。

他似乎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更不是一个手软的人。

他是一个力求可以做到问心无愧的人。

当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可以问心无愧的时候，那就是他最贴合自己道义的时候。

余问道有些明悟了。

“他没有中蛊毒！”鬼雾明显慌了：“不要这样对我！我骗你的！他没有中蛊毒！”

“既然这样，你对我还有什么用处吗？”原泽不为所动。

鬼雾有些绝望，沉默之后，说：“那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

“我要什么，你应该清楚。”原泽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停下手中的上阳剑。

“我清楚？”鬼雾不解。

“你清楚，我身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原泽又开始动手：“我要你把你清楚的，全都告诉我。”

鬼雾与原泽良久对视，知道他要问有关玉昆仙京的事。

他闭上眼睛，沉默着重重一点头。

没有出声，但他默认了原泽说的话，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