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世间万物皆可测量，大家还记得否？”

见众人点头，陈枫则笑道：“同样，酒的浓淡也可以测量，我姑且称其为酒精度。”

有了温度一说，对于酒精度，众人一听就懂，其中白云子则举手问道：“是不是酒越浓，酒精度越高？”

陈枫点头赞道：“没错，如果是清水，里面不含一点酒，便定为零度，那如果酒内全是酒精，没有一点水，就定在一百度。这样所有的酒，酒精度都在零度到一百度之间。”

有人问道：“那该怎么测？总不能靠舌头感觉吧。”

陈枫笑道：“用漂浮法测量。用一个两端粗细均匀的细竹管，上头截空，下头留底，底坠铁块，使其一头轻，一头重，置于水中可竖直悬浮。此时在竹管与清水水面交接处，记作零度。那请问大家，一百度该怎么测？”

白云子第一个举手抢答：“置入无水酒精之中，在酒面处记作一百度！然后等分一百份，每份一度。”

陈枫鼓掌赞道：“没错！看来老哥对如何制作温度计刻度记忆深刻，还能够举一反三！”

只见白云子一脸傲娇地仰起头，只道：“老弟聪明绝顶，老哥也不能太拖后腿不是？”

陈枫交代道：“你们把竹管用刨子刨薄一点，越薄越灵敏准确。将来条件好了，做一支琉璃管的更好。”

就这样，其便带着众人做起了酒精度，通过不断调整压底的铁块重量，直到晚上终于做出了酒精计。

最后，陈枫拿着酒精计道：“酒精多蒸馏几次，也难完全除去水份，除非用生石灰将水吸走。另外最好在温度是二十度时再测量，才最准确，现在天黑，气温接近，将来你们再测时要注意此项。现在只做尝试，酒精计的刻度上会有一定误差，测个大概即可。将来你们做些更精细的。”

于是测起了之前蒸馏的白酒，只见刻度显示在五十二度左右。

陈枫点点头，这是他预料的范围内。其又对白云子道：“酒精消毒，也并非度数越高越好，大概在七十五到八十度间效果最佳，我虽讲不通道理，但是我知道。你这瓷瓶中的酒精度太高，还需要兑点水。”

虽然对方讲不出酒精消毒的道理，但白云子也并未对其质疑，便按照他说的，兑了一点水，直到酒精度在七十七度，才停止兑水。

陈枫又讲起蒸馏酒的前景和应用，只见其笑道：“现在是炎炎夏日，饮此酒后，浑身燥热，但将来到了冬日，一口下去浑身暖和。另外将高度酒兑道低度原酒之中，提升原酒的酒精度，以前十碗才醉，现在恐怕一碗便醉。”

李含光赞道:“好主意，这样夏天喝夏天之酒，冬日饮冬日之酒！两不相误，要赶快兑一点原酒，好尽快能到西市售卖。”

陈枫摆了摆手，回道：“不急于一时，一是现在量小，咱们白天黑夜忙来忙去，总共能蒸馏出多少酒？要卖，就要源源不断地卖，况且这蒸馏之酒，越陈越醇，盛在罐中密封好，在阴凉地里放个一年半载的，口感更佳。”

李含光点点头，便放弃了急于求成的想法。

陈枫又笑道:“这蒸馏酒可是个好东西。若在蒸馏之时加点什么橘皮、桂花等香物，蒸出来的酒，还带有芬芳气味。”

说着，其脑袋里又冒出一个点子，便独自一人去后花园里采花。原来后花园有一块地方，种满了蔷薇，此时正值盛开之际，芬芳四溢。

众人见其归来，手里还捧着一把蔷薇花，无不心疼，只道：“好好的花，开的正艳，你辣手摧花，摘下做何？还摘了那么多。”

陈枫又笑道:“我自有道理。”

接着其便将蔷薇花瓣摘下来，放进白云子做的小型蒸馏器内，又开始烧火加热起来。待到最后，将接取的半瓶蔷薇花露放到鼻前嗅了一嗅，只觉甜香馥郁，又撒了一点到衣服上。

待芬芳的味道四散弥漫，众人则嗅起鼻子，齐赞道：“好闻，好闻，给我也撒一点。”

“此物取名为枫茅蔷薇露。枫茅仙露是咱们男子所好，那这蔷薇露便为女子所求。将来还可以提取栀子花露、桂花露，甚至檀香精油等，凡有芳香气味的，都可蒸馏提取。”

白云子畅想起未来，连连拍手道：“那枫茅济世堂将来必名动天下！”

陈枫哈哈一笑，回道;“既然老哥提到枫茅济世堂，我还有一物可做，此物一出，也必然大放异彩。”

只见白云子眼睛一亮，忙问道：“快快说来。”

陈枫却卖了一个关子，只招手笑道：“你附耳过来。”

待白云子伸出头侧耳倾听，只疑道：“哦？这也可以？”

陈枫点点头，回道：“当然！再附耳过来。”

白云子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竟苦笑道;“你这家伙哪来这么多鬼点子，你这样下去，我还怎么修行？光顾着这些俗务了。”

原来陈枫又告诉了他另个办法，若验证成功，少不得还要花费功夫专心研究。

其笑道：“修行，未必在世外，俗世之中一样可以修行。老哥所做，虽为俗务，也是为百姓而俗，都是为民造福积累功德之事，又何必太计较耽误了你修道证仙？神农尝百草，不一样证道成圣？”

白云子仔细想了一想，最后只叹道：“行吧，这辈子若能把这两件事做好，也算没白来世间走一遭。”

陈枫点头回道：“这蒸馏之法，工艺简单，将来必然要传之于世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咱们一步快，步步快，总之立于不败之地。”

白云子明白他这句“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其中之意，但见其他人则模模糊糊，显然他们不知两人所言何意，便笑道：“时候未到，到时自然明了。”

说着便要告辞，他要去找医馆，实验酒精消毒之效用。

陈枫又拉过白云子，笑道：“医家鲜少做外科之术，无非顾忌三个方面，一是消毒，二是麻醉，三是止血，此三者，缺一不可。若不能消毒，伤口感染，可能会加剧病患身体恶化。若不能麻醉，病人无法忍受割肉接骨之剧痛，痛到只求速死也不是没可能。若不能有效止血，血流过多，病治好了，人命没了。”

闻言，白云子一脸严肃，随后向陈枫躬身行礼，道：“酒精消毒若能验证，便解决了第一个大麻烦，剩下两个还请赐教。”

陈枫连忙扶起对方，又摆手道：“老哥高看我也，后两个还需你们这种正经医家研究摸索。华佗曾做麻沸散，其方虽已失传，但只要存在过，就能复原，听说其中有曼陀罗花，其他的无非是千试万试而已。至于止血，我能想到的，大血管不妨用细钳夹住，其他则不得而知。”

白云子满脸幽怨，只道：“不知者无罪，早知道不认识你就好了，我看这辈子，要绑在你身上了！”

陈枫知道他这是幸福的烦恼，也不搭理，又露严肃交代道:“这蒸馏之酒要掐头去尾，尤其是先提取出来的不能喝，头尾之酒也不能浪费，可以二次蒸馏时再用。将来也可以单独做一些长的温度计，在原液温度在70度之前时提取的蒸馏液，全部不要。

切记切记。”

原液蒸馏会将甲醇乙醇都提取出来，但甲醇沸点在65度，低于乙醇的85度，所以会先蒸发出来。而甲醇有剧毒，这就是蒸馏酒要掐头去尾的原因之一。

有人问道:“这是为何？”

“这些头酒，对人体有害。”

陈枫又道:“之所以去尾，是因尾部之酒里面含有一些杂质，当蒸馏出来的漂浮油花的时候，就到了尾部，这些影响口感，所以也不要。蒸馏酒工艺简单，几年之后必然传之于世的，掐头也要随之公之于众，否则其他人光偷学了蒸馏，却不晓得头酒不能喝，这样会喝死人的。但去尾的秘密要先保留。”

蒸馏酒去尾不要，主要是在后面会将一些脂类、醛类物质也蒸馏出来，这些很影响口感，都是后世民间酿酒积攒出来的百年经验。

众人听后纷纷赞扬，若因别人偷师学会蒸馏，却喝死了人，这是造孽，但蒸馏出的酒，不好喝，只能说他技艺不精。保留这个秘密，无可厚非。

说到最后，陈枫又嘱咐道:“提纯的蒸馏酒还可以燃烧，我们日常保存的时候，尤其要注意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