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得知这一消息时，眼前一黑，径直往后倒去。

皇后宫中一片鸡飞狗跳，秦野却留下秦鸣，屏退其他人，“你可知我为何要让楚王病逝？”

秦鸣：……

他知道也不敢说自己知道啊。

好在秦野也不是没事过来当老逼登，敲打他来了。

不等他想出没什么错处的回答来，秦野已经只顾着地接了下去。

“秦赟不适合生在天家，此时不让他病逝，将来，他可能会真的凄惨万分地病逝。”

秦鸣大惊，才刚张口，秦野却制止他，继续道：“莫说你绝不会坑害朕仅剩子嗣的话来，当了皇帝并非就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相反，当了皇帝，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太多。

秦赟的性子朕很清楚，朕尚且还在，他便如此任意妄为。

若是朕不在了，有心人随意挑拨几句，他便会理所当然，认为你的皇位是他谦让你，你才能坐上这个位置的。

你该对他感恩戴德，一日如此，两日如此，朕信你哪怕不看在朕的面上，单只因为他是你堂弟，你便会对他多有容忍。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呢？

你也莫要开海口说些不切实际的话语，朕不会信，所以你也不必说。

朕下旨让他病逝，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前太子今楚王这个人，只会有庶民秦赟。

之后你若是想照顾他一两分，便去做，若是不想，那便当他不存在。”

秦鸣：……

他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出声， “陛下爱子之心，至真至纯。”

秦鸣话语中带有几分羡慕之意。

原本秦野可以让秦鸣过继到自己名下，称自己为父皇的。

只是，想到月王这一生，如履薄冰，领了遗命后毫无二心，结果却落得那么个下场。

想着不能因为人是老实人，就可劲逮着对方一顿欺负，所以，秦野就没下旨，秦鸣仍旧是月王的儿子，而不是变成了自己的。

永安帝和月王本就是亲兄弟，两人一脉相承的血脉，不过继也不影响秦鸣的正统性。

至于所谓的爱子之心，嗯，秦野才没有那玩意，他纯粹是有点被气到了。

真的，秦赟只要开个口，秦野肯定会为他赐婚的。

谢芳华又不是穿越女，她最开始最大的期望只是希望逃离谢家这个牢笼，不再被宠妾灭妻的谢大人和其妾室欺凌折辱。

只是事与愿违，最终才让她一步一步走上了剧情。

如今剧情有所偏差，但谢芳华还是假死脱身了。

至于之后还会不会有谢华其人的出现，秦野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

谢芳华身为女儿身，却入朝为官，成为了天子近臣，也并不是完全依靠着秦赟的喜欢，而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穿越女会抗拒被皇帝赐婚，因为她们是觉醒了的女性，不甘于被封建教条束缚同化。

然而，作为土着女主，谢芳华是不会抗拒赐婚的，或者说，即使有些抗拒，却会选择认命。

虽然是土着女主，但谢芳华又有一点觉醒女性的意识。

至少，换成一般女子，绝不会想到女扮男装，改头换面，参加科举，入朝为官这种壮举。

尤其她还真的成功了。

无论是不是有女主光环作祟，说实话，秦野还挺欣赏她的。

虽然觉得天下全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这一点很颠，但颠也不影响秦野对谢芳华这个土着女主的欣赏。

说起来，其实穿越女穿到封建时期的古代，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她们会发现，在封建时代，她们寸步难行。

不要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和男人一样建功立业，她们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左右。

越是反抗，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是个吃人的世界。

要么被同化，彻底失去现代女性的一切，要么，清醒但绝望地目睹一切，奋力挣扎却毫无挣脱的希望。

明明清醒却偏偏被绝望的教条所束缚，不得动弹分毫，直到彻底死去。

当然，作为女主的穿越女大概不至于如此，可非女主的穿越女，讲道理，生不如死。

活在富裕之家，还算是有个好的开局，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中，日子只会更难熬。

思维突然偏到这方面，秦野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子悲天悯人那心态了。

他收回思绪，和秦鸣又说了会话后，摆摆手让人退下。

秦鸣恭敬退下，大殿中便只剩了秦野一人。

天色渐晚，殿中尚未点灯，显得有些昏暗。

但没有秦野吩咐，宫人也不敢贸然进来点灯打扰到秦野。

毕竟，秦野才刚刚拟旨，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人为病逝，没人觉得秦野这会的心情会好。

身为皇帝，是有迁怒的资格的，万一秦野迁怒到他们头上，他们可没处喊冤去。

随着天色越发黯淡下来，晕过去的皇后也重新醒了过来。

皇后一醒来便冷声开口：“本宫要去面见陛下。”

宫人跪地：“娘娘，陛下那边传来密旨，说等娘娘醒来，便将密旨交给娘娘看。

若是娘娘看完密旨，还打算去面见陛下，那娘娘这中宫之主的位置，也不必继续坐了。”

皇后面色难看，张口，生生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少年夫妻，同他一路互相扶持走来，他便如此绝情吗？”

皇后喃喃出声，宫中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无人敢出声。

还是皇后的心腹大宫女，将密旨呈了上来，“娘娘，密旨。”

皇后接过密旨，打开看完后，再次呕出一口鲜血，软软倒下。

“娘娘……”

给皇后的密旨，实际是秦赟的所作所为，只是以密旨的形式让皇后知晓罢了。

皇后不同于秦赟。

她的父亲是天下闻名的大儒秋如海，秋如海又只有两个女儿， 而对两个女儿中的大女儿，秋如海是如同男儿一般教导的。

只是，大女儿因他的教导而满腹心事，一腔抱负，只因自己是女儿身，便无处施展。

其因此而郁郁寡欢，少年而终。

秋如海因此痛不欲生，对待小女儿时，便不同于大女儿那边，只是捡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教导小女儿。

哪怕如此，皇后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

她嫁入太子东宫时，永安帝正值年少，俊美无铸，又有才华，更有身为太子的渊渟岳峙和稳重。

这样的夫君，皇后不可能会不心动。

当时永安帝的太子之位不怎么稳，先皇年老，心思浮动，不如最开始那般坚定，反而摇摆不定。

永安帝这个太子，做得如履薄冰，就如他登基后的月王般。

艰难之时，皇后尽心竭力地为他奔走，两人相互扶持，最终走到了现在。

只是，永安帝登基之后，便开始流连美色，而皇后作为他少年时的原配，待他大业功成时，已经年华不再。

皇后发现天子的心多变，易变，曾经的共患难，反而成为天子的禁忌后，她便果断收了自己的心，只当好一个合格的皇后，其它什么都不想。

秦赟不曾经历过宫中的尔虞我诈，那是因为皇后为他和华阳扫除了一切障碍。

等到永安帝放弃开枝散叶这个念头，也是认清自己大概只会有这一双儿女，再不会有其它孩子后。

开始独宠两个孩子，秦赟就更不可能有机会感受宫中的尔虞我诈了。

皇后不教导两人那些阴私手段，也是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作为一个母亲，皇后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光风霁月地长大。

结果就是，秦赟天真得尚且不如民间普通富豪公子。

人家富豪公子家中父亲妻妾成群，自己一堆兄弟姐妹，生母还有姨娘嫡母之类的，各番争斗从来没停下过。

但也只是关于阴谋诡计这方面皇后没让一双儿女碰，可其它事情，皇后一向教导得十分严格。

秦赟先前还是东宫太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如今不是太子，只是亲王的情况下，私自离京会有什么后果，是什么大罪，可他还是说走就走了。

甚至都没和任何人商量，他的下属不知道，皇后不知道，华阳也不知道。

看完密旨的皇后那口血，完全是让秦赟气吐的。

皇后收到心腹传信，得知秦野那道圣旨内容时气急攻心，这是因为秦野。

她以为皇帝如此心狠，为了给秦鸣铺路，自己亲生孩子说杀就杀，还是这个孩子没有犯任何错误的前提下。

如此心狠的皇帝，外加亲子被病逝的前提下，皇后晕了过去。

但之后就和秦野关系不大了。

重新恢复清醒的皇后也不再找秦野要说法了，她满脸疲惫，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鬓间甚至出现了几缕白发。

要知道皇后一向保养得当，远没有皇帝那么显老的。

皇后的心腹大宫女心疼出声：“娘娘……”

“本宫是不是很失败，唯一的一双儿女，被本宫教成了这般。”

皇后声音中满是疲惫。

大宫女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她忍住泪意劝道：“娘娘，这不是您的错，您莫要多想了，殿下的婚期将近，您还得打起精神，风风光光地送殿下出嫁呢。”

“是啊，华阳婚期将近，这个关头，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却被陛下昭告天下病逝……”

“娘娘，陛下并未昭告天下，圣旨虽已拟好，却留中未发，娘娘，您千万要振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