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姚雪灵那张脸的一刹那，江语蔓出于本能的心颤了一下，浑身肌肉紧绷。她对于这个恶毒女人的恐惧感是刻在肌肉记忆里的，是刻在内心深处的。

但是！上次在医院和姚雪灵正面刚，算得上是江语蔓的一次“成功经验”，是她第一次不再使用唯唯诺诺的态度去面对姚雪灵这个恶霸。

这一次，她也打算正面回击她，

“没错，我是看不懂，可你这种不学无术、从国外野鸡大学回来的人难道就看得懂？”她的眼神刚毅，直直盯住面前的女人。

姚雪灵从小的信念就是，“努力”是穷人才需要的东西，等穷人通过努力练就了一身本领，她只需要花钱雇他们干活就行了，所以她“不学无术”是真的，“从国外野鸡大学回来”也是真的，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她很讨厌别人揭她的老底。

更何况，还是由江语蔓这种社会底层人士来揭。

“看来你真是活腻歪了！”姚雪灵顺手操起桌子上的花瓶，扯掉里面的花，将半瓶水泼在了江语蔓的脸上。

十一月份，天气已十分寒冷，冰凉的水灌进脖子里，冷得江语蔓打了一个寒噤。

“看你还敢胡说八道！”姚雪灵拿起椅子上的手提包，扔下一个白眼就转身走开。

赫简言两只手分别拿着咖啡和牛奶，走过来看到被水打湿的江语蔓，不明所以的他眉毛皱成了“八”字。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问一边温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水。

“衣服都湿透了，我送你回家吧，不然待会儿得感冒了。”

江语蔓的眼睛始终怒视着前方某一处，对于赫简言的话充耳不闻。赫简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坐在另外一张桌上的一对俊男靓女也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Hello?”一只大手在江语蔓的眼前挥了挥，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身边坐着赫简言。她压制住想冲过去把姚雪灵暴打一顿的冲动，拉起赫简言的胳膊说：“赫医生，我们走吧，我想回去了。”她不想让赫简言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两人刚起身，就有一个身影快速窜过来，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好久不见啊，小语！”对面的男人嬉皮笑脸，而江语蔓则是满脸黑线。空气中充满了一股不安的气息，冲击着赫简言，他的目光在这一男一女之间来来回回。

“这位是……你男朋友？”姚泽凯望着赫简言，向江语蔓发问。

“你好！”姚泽凯向赫简言伸出右手，“我叫姚泽凯，这位江小姐跟我们姚家有过很深的……缘分，久别重逢，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赫简言礼貌伸出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赫简言，是BY心理咨询的首席心理咨询师。”

“嗷~原来是心理咨询师。前任是总裁，现任是心理咨询师，混得挺不错的嘛江语蔓，出狱才短短两个月就交到了心理咨询师男朋友！”

“出狱”二字在赫简言听来尤其炸耳，他知道像江语蔓这样的病例必然有着艰难的过往，但进过监狱这一个可能性是他不曾想到的。

姚泽凯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阴阳怪气的口吻刺得赫简言心里毛毛的，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来和江语蔓叙旧的，而是来找茬的。

当姚泽凯坐过来的时候，江语蔓看到他的那张脸的那一刻，身体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加之上半身被水湿透了，她的牙齿止不住地在口腔里打颤。

“我们走。”她强忍住恶心，坚持着体内最后一丝克制，拉住赫简言的胳膊催促他站起来。

姚泽凯蹭地站起来，伸手将二人拦住，“干嘛走啊，我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呢！”

“江语蔓，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勾引着前夫，一边交往着新男友的？嗷，对了，赫先生，你跟她交往之前做过调查吗？知道江语蔓是怎样一个人吗？”

他凑到赫简言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她离过婚，坐过牢，为了攀附豪门耍尽手段。你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啊！”他把音量控制得刚好，是刚好可以让赫简言和江语蔓同时可以听到的程度。

然后，他又凑到江语蔓的耳边，用赫简言也恰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都离婚了还要勾搭前夫，破坏人家准夫妻的感情，你怎么就那么下贱呢？为什么非要跟善良单纯的灵儿过不去？江语蔓，你真的是个烂人，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似乎被十个千斤顶同时挤压，江语蔓觉得整个人都被压碎了，骨头、皮肉、五脏六腑，通通化成泥浆，那种愤怒已经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说完，姚泽凯痞笑着转身离去。他本来就讨厌穷人，江语蔓在他眼里不但是穷人，而且还是为了跨越社会阶层铆足了劲耍手段往上爬的丑陋的穷人。

“姚泽凯。”她突然叫住了他。

他转身，扑面而来的是温热的白色液体，泼了他满脸。

“你！”姚泽凯脸都气歪了，赶紧用手抹去脸上的牛奶，眼角余光瞅见江语蔓又端起另外一杯朝自己泼过来，他本能地用手挡住面部，滚烫的咖啡从衣袖灌进去，烫得他嗷嗷叫。

“浑蛋！浑蛋！”江语蔓不可遏制地怒吼起来。

姚雪灵听到哥哥的惨叫声，连忙跑过来，发现哥哥的手臂、胸口都被烫红了。这可是个教训江语蔓的好机会，她绕过赫简言，从背后将江语蔓的头发提起来。

“死贱人，你给我出来！”

江语蔓连人带椅摔了下去，姚雪灵索性用高跟鞋去踹她的胸口。赫简言赶紧拉住姚雪灵，把她甩到一边，然后去拉地上的江语蔓时，姚泽凯又冲上去抱住赫简言的腰，把他拖开。姚雪灵再次上前，骑在江语蔓的身上，狂扇她耳光。

“贱人！贱人！就你这种货色，安予哥竟然会为了你冷落我！”

江语蔓抓到了姚雪灵的两只手腕，借力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再一个翻身，骑到了姚雪灵的身上，她两只手一起上，打得姚雪灵的脸噼里啪啦地响。

“坏女人！坏女人！我再也不会忍受你的欺负了，你欠我的，我会让你百倍千倍付出代价！”江语蔓把对姚雪灵的憎恨集中在两只手掌上，不停地往她的脸上扇着。姚雪灵被完全压制住了，翻不了身，只好用胳膊去挡住脸，嘴里还在嗷嗷叫着。江语蔓见啥打啥，也不分是对方的脸还是对方的手，干就完了！

姚泽凯见状，飞起一脚就往江语蔓身上踹，却被眼疾手快的赫简言一把抱住，他的飞踢腿落了空。

一时间，污言秽语的咒骂声、哭叫声、喊停声，在这两对男女之间此起彼伏，现场乱作一团。整个咖啡厅的客人都围了过来，都拿出手机在录视频。

“别打了别打了！快把他们几个拉开，拉开！”大堂经理大声喊着，几个服务员跑过去拉的拉，抱的抱，制止住四人，场面才算控制住了。

“大家都散了吧！还有，手机里的视频也请删除一下！删一下吧，哈哈哈！”大堂经理对围观群众陪着笑脸喊道，慢慢地，人群才散去了。

姚雪灵的两个脸颊被打得通红，成了真正的“像苹果一样红”，一条假睫毛不见踪影，另一条则粘在脸上，精致的大波浪卷成了乱七八糟的鸡窝状，名牌套装也被扯得歪七扭八。

看着高贵的姚雪灵狼狈不堪的样子是出自自己的手，江语蔓心里爽快极了。她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