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的后果就是。

夜清尘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劲来。

恢复力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将笑得餍足的人踢到了院子里。

两手叉腰站在门口，红着脸怒道：“混蛋王八蛋！从今天起，你就睡树上吧你！”

“砰！”

云暮阳从地上站起身，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两侧触手显露了一瞬，后又归于平静，默默地去了厨房。

小白貂从树上探出个脑袋，捂着嘴偷笑。

笑死崽崽了，还是亲亲阿爸最厉害了！

它都好些天没和阿爸贴贴了，现在可算是轮到它了！

小白貂见人完全走进了厨房，从树上溜下来，顺着墙角跑到窗户旁，做贼一样小声地叫着：“叽叽~”【亲亲阿爸~崽崽想进来~】

窗户稀开一条缝，小白貂顺势钻了进去。

一进屋子就直冲木榻，爬到夜清尘的腿上，打了个滚儿露出毛茸茸柔软的肚皮：“叽叽叽~”【崽崽好想亲亲阿爸啊~阿爸好香哦~】

嗯，崽崽是个聪明崽崽，会自动屏蔽爹爹的气息。

夜清尘揉着它的肚子：“就你嘴甜。”

“叽叽~”【崽崽没有偷吃糖果啊~崽崽说的是真的~】

“......”

有一个单蠢的小宠物，有时候也挺好的。

夜清尘靠在木榻上晒着太阳，揉着小白貂，心里思索着该让云暮阳那个混蛋睡几天树枝...

...

大抵是灵气和精神力相融合了原因。

云暮阳活了很久。

足足两百年。

像是要把上一世没有过上的日子补足一样。

夜清尘也信守承诺，陪着他走到了最后。

两人一起慢慢变老，默契到连眼尾的细纹都一模一样。

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夕阳余晖将皑皑白雪照出了温暖的颜色。

院子里的摇椅上，夜清尘窝在云暮阳怀里，耳边仍然没有心跳声，这个怀抱也依旧有些冰冷，可是却让他无比安心。

“云暮阳，跟我回去吧，回我们真正的家。”

“一定要回去吗？”云暮阳再也没有感受到绝望和恐慌，这两百年里每一天他都过得很开心。

可对于怀里人说的“回去”，他却有些抗拒。

那个地方带走了他的珍宝，让他陷入无尽深渊，即便痛苦挣扎，也难以脱离。

如今他的珍宝陪着他过了一生，却说要带他去那个地方。

他，该如何抉择...

夜清尘握着他的手，声音轻柔无比：“嗯，一定要回去的，只有回去了，我们才会有更长久的未来，长久到没有时限...那是神明的永恒。”

云暮阳眼睛一亮。

想法俨然有了改变：“那我还会记得这一切吗？”

“当然，对于我们而言，发生过的永远都不会忘记，每一天，每一秒，每一个微笑，都会永存于记忆长河中。”

“好，我跟你回去。”云暮阳低下头，在他嘴角轻轻一吻：“对我来说，这是致命的诱惑。”

夜清尘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了这个吻，随后说：“对我来说，亦然。”

雪花打着旋儿飘落而下。

小白貂告别了山里之前那群动物们的后代，回到院子里，爬上摇椅，蜷缩在夜清尘的腿上。

云暮阳瞧见，没有阻止。

他知道，这个从金丝熊变成小白貂的小东西，也要“回去”，回到那个他们的家。

白色灵气缓缓溢出，黑雾开始弥漫。

黑白相间蔓延开来，包裹了这座院子。

当夕阳最后一缕霞光隐入地平线时，山顶再无一物...

*

仙莱境，混阳神殿。

混阳珠悬浮轻晃，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祁无殇...”

黑雾从混阳珠里漫出来，化作一双手将床上的人抱起：“宝贝，辛苦了。”

夜清尘轻轻摇头：“不辛苦，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黑雾里并没有人影显露，却传来了低沉浑厚的声音：“我在融合元神碎片的时候，发现那块碎片一直都融合失败，宝贝，眼睁睁看着你受伤真的太痛苦了...”

“祁无殇，我...”

“宝贝。”黑雾变得浓郁，将夜清尘严丝合缝的包裹，声音变得脆弱不堪：“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求你了...”

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感，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夜清尘眼眶湿润，正要开口答应，却在下一秒直接失去了意识。

黑雾缠绵地流转了一番，卷着被子盖好昏迷的人，直接冲出了混阳神殿。

主神殿的大铁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盘腿坐在大鼎前的祝渊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靠！神吓神吓死神你知不知道！”

“祝渊。”黑雾里传来狠戾幽冷的声音：“加快追查邪苍下落，你若是不行，就自己主动退位，换祝宸上位！”

话音刚落，主神殿里便没了黑雾的踪影。

只留下怀疑人生的主神大人。

祝渊僵硬地抬起脚走到门口，遥遥看向被黑雾笼罩的混阳神殿，心中暗叹，这两人当真是天生一对，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退位？

好像也不是不行。

前些日子小兔子羡慕小白貂和小狐狸可以到处玩儿，要不等祝宸回来，他也带小兔子去玩玩儿？

免得一天天的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

祝渊摸了摸下巴，深觉自己想得周到，转身就要回殿内，脚下却猛地一顿。

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那道大铁门，咬牙切齿。

只见那奇丑无比的大铁门上，赫然有一个深深的凹陷，像个铜锣，显得大铁门更丑了...

“祁无殇！！！你个不讲武德的野蛮神！！！”

...

黑雾回到混阳神殿后，停在了小白貂的小窝前，一缕黑气钻进了小白貂体内。

迷迷瞪瞪的小白貂打了个冷颤，恍惚间听到一句话。

“小东西，这些灵气寄放在你体内，你阿爸遇到危险的时候机灵点用上。”

小白貂揉了揉眼睛，从小窝里钻出来，溜到里间的门前，透过门缝瞧见了里面满屋子的浓郁黑气，自觉地转过身，抱着蓬松的尾巴，背对着门蹲坐在地上。

屋子里，黑气不断穿过夜清尘的身体，古老神秘的图腾骤然浮现。

将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夜清尘罩住。

图腾明明灭灭，反反复复，后逐渐缩小，隐入其体内。

锁骨间的红痣光芒乍现...

夜清尘意识沉沉浮浮，隐约间听到了祁无殇的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宝贝，对不起，擅自对你动用了秘术，原谅我...我真的无法再看着你受伤了...别害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清尘，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