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就连小白貂都安安静静地趴在后排座椅上，时不时地瞄一眼前面，又迅速收回视线，瑟瑟发抖。

回到山腰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了。

林棠溪一下车就对着夜清尘弯下腰：“神仙哥哥，谢谢您，真的很感谢您！”

若不是这位神仙，他一家三口的仇恨根本无处可报。

直起身仰头看向漫天繁星，林棠溪竟忽然之间有些怅然。

天还没有亮...

神仙说，所有恩怨都会结束在太阳升起之前...

夜清尘安抚好R后，走到林棠溪面前：“都结束了，我送你去下一世，在那里，你们一家三口会有平安顺遂的一生。”

“嗯，谢谢您，神仙哥哥。”林棠溪腼腆地笑了笑，视线触及一抹黑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还是佯装坚强地说：“祝你们幸福长久。”

他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漂亮神仙和那个...黑色的，是一对。

即便父母将其换做R实验物，可他并不认为那是怪物，怪物不会像这个那么听话的。

他虽然不懂神仙的做法，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

就像父母选择放弃研究，他选择亲自报仇...

夜清尘双手结印，一圈又一圈的白光从双手蔓延开来，纷纷落在林棠溪的身上。

那道穿着学士服的少年身影渐渐变得更加浅淡，最后一点一点化作星光消失无踪。

夜清尘放下手，转身笑道：“你看，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现在就剩我们了。”

R怔怔地立在原地，夜清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清晰的从他身上感受了浓烈的绝望和悲伤。

他唯一能共情的就是面前这个人。

浩瀚如星辰般的双眼被那股悲伤感染，瞬间便浮上水光，眨眼间滑落晶莹泪珠，却被柔软的触手尖端拂过带走。

腰间的触手将他带过去，深深陷入R的身体里。

夜清尘双手环抱住模糊人形的腰，语气哽咽：“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悲伤？”

无法开口的R只能一边用触手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安抚，一边带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

初秋的阳光还带着一股热意，可山里的风却含着丝丝缕缕的凉爽，吹过树梢时，几片树叶打着旋儿缓缓坠落。

小白貂头上顶着一片落叶飞快地奔跑着，嘴里还叼着一朵粉白花朵。

一路跑回山腰别墅，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耳朵抖了抖才从旁边的小门钻进去。

瞧见沙发扶手上一双白皙小脚，蓝色眼睛亮晶晶地，瞬间窜了过去，跳到茶几上，将粉白花朵往前面推了推，满脸讨好：“叽叽~”【亲亲阿爸~好看的花送给漂亮的阿爸~】

粉白花瓣圆嘟嘟的，和黑色花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纤细的手指拿起花朵，在鼻下晃了晃，清香淡雅。

夜清尘勾唇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谢谢崽崽，我很喜欢。”

手心出现一颗糖果。

小白貂高兴地接过，摇头晃脑地拆开糖纸，将粉色糖果塞进嘴里，余光瞥见一抹黑，小身体抖了抖，背过身捂着嘴悄悄品尝。

夜清尘见它这样，依旧有些疑惑。

上次小白貂在识海里说了一半的话，无论他怎么问都没有问出来。

加上小白貂这比以往都要害怕的模样，始终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腰间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夜清尘转头看向在身边坐下的人。

已经可以称之为人了。

回到山腰别墅有半个月了。

原本只是模糊的人形，现在彻底变成人形；虽然还是全身漆黑，但八条触手在前天晚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粗壮的胳膊；身下也不再是一团柔软Q弹的黑色软体，而是一双匀称健硕的大长腿。

约摸一米九多一点。

头上还能摸到扎手的短发，脸上只有一双墨瞳幽深晦暗。

夜清尘顺势靠在他的肩上，手中把玩着那朵粉白的花：“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啊...”

R眼神一沉，手臂用力收紧，将人牢牢抱在怀里，低头埋在他的肩窝处，低敛的眼眸里涌动着无尽的疯狂，还隐隐有着绝望和痛苦。

却把控得很好，没有让怀里的人察觉到一丝一毫。

小白貂眯着眼睛吃完糖果，又将那五彩糖纸仔仔细细地折好，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小兜兜里，这才转过身：“叽叽~”【阿爸，崽崽饿了~】

“我也饿了。”

一时间，两双眼睛都巴巴地望向那团黑。

R亲昵地摸了摸夜清尘的脸，又将自己的脸贴上去蹭了蹭，起身走进厨房。

夜清尘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在山谷里用了太多灵气，这半个月里总是容易饿，容易困。

有时候睡到半夜被饿醒，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对方就会担忧地将他搂在怀里，动作快到让他觉得对方根本就没睡觉。

【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茶几上的小白貂疯狂点头：【嗯嗯，是的呀阿爸，可是崽崽说不出来，呜呜~】

【祁无殇不让你说？】

【嗯嗯！崽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哇，爹爹太可怕了~】小白貂委屈巴巴地抱着尾巴。

夜清尘瞥了它一眼：【出息，算了，总会知道的。】

【哦~阿爸，崽崽想看电视~】小白貂松开尾巴，转身抱起了电视遥控器。

夜清尘也放纵它，任由它打开电视，调到了一部鬼畜的电视剧，名字叫：重生穿越去追爱。

电视里，男主掐着女主的脖子，质问其为何抛下他。

夜清尘看着女主被掐得通红的脸，抽了抽嘴角，视线转向正在做饭的那团黑，心想这个混蛋每次掐他脖子，看似一副狠戾的样子，实则每每都是虚虚环住，再轻轻抚摸。

再看向电视时，是男主的回忆片段，女主死在男主面前，男主大开杀戒。

夜清尘摁了摁额角，不由得又看向那团黑。

他要是死在这个混蛋面前，只怕...

哦，“死”过一次...

对方也大开杀戒了，那些异族被杀了个精光，天道意识也受到影响崩坏、消散了。

或许会重新凝聚一个，也或许那个小世界会在千万年后灭亡。

回去的时候让祝渊看看吧，希望能凝聚一个新的天道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