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刹皱着眉头捶了捶看不见的墙，双眼逐渐染上猩红。

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夜清尘见他这副模样，心突突直跳，更加用力的拍打玻璃罩。

而一墙之隔的千刹，却在准备用剑劈开这阻挡了他与夜清尘的隐形墙时，眼前画面一转。

俨然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面前是他找了许久的、夜清尘想要的那个游戏机，以及……

一个大约30厘米高的木偶。

木偶穿着一身粉红色小西服，眼睛圆溜溜的，正怯生生地看着他：“咔哒…那个…亲亲爹爹午安…那个…崽崽，崽崽的亲亲阿爸叻？”

千刹目光如炬。

木偶会说话？

不对！木偶是他儿子？

也不对！

“你是谁？”剑尖抵在木偶的额头中间，杀气凛然。

小木偶哆嗦一抖，身上关节咔哒作响，小手攥紧了小西服的下摆：“呜～爹爹不要杀崽崽，崽崽不是坏人，崽崽是亲亲阿爸的乖崽崽～”

“说清楚！”千刹手上微微用力，剑尖在木偶额头上戳出一点小凹陷。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木头制成的木偶，油彩画上去的眼睛，竟然蓄满水光，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渗湿了那身粉色的小西服：“呜呜呜～亲亲阿爸说你就是崽崽的爹爹啊，为什么你一个人出来了，为什么不把崽崽的阿爸带出来啊～呜哇～亲亲阿爸，崽崽害怕～”

【闭嘴！】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都只有小木偶听得见。

小木偶怂唧唧地瞄了一眼满脸阴鸷的千刹，两只小手捂住了嘴：【亲亲阿爸～崽崽怕～】

【先跟你爹爹回去，我去给游戏意识洗个脑。】

【呜呜呜～好～】

小木偶放下捂嘴的手，又害怕又紧张地搅着衣摆：“那个…阿爸说…”

“你就是清尘脑袋里的那个东西？”千刹突然勾起嘴角，墨瞳里闪着诡秘的光。

小木偶一个激灵，急忙摇头摆手，关节声有些瘆人：“不是不是，崽崽和阿爸是通过识海联系的，亲亲阿爸的脑袋里、心里眼里都只有爹爹你的。”

不得不说，蠢笨的小白貂在某些时候会把小动物的敏锐发挥到极致。

“是吗？”

“嗯嗯，是的！”

千刹收回了银剑，问道：“那他为什么没和我一起出来？”

“爹爹您杀够100个人了，亲亲阿爸还没有，阿爸说他去给游戏意识洗个脑，很快就出来。”

小木偶抱起一旁的游戏机，眼巴巴地望着千刹：“爹爹～亲亲阿爸说让我们先回去…”

千刹环视四周，拎起小木偶放到肩上，却在下一秒愣住。

对自己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有些疑惑。

瞥了一眼肩上满脸讨好的小木偶，指着不远处的电视机说：“电视是你要的？”

“嗯嗯，崽崽喜欢看电视。”

“那…你阿爸喜欢什么？”千刹边问边往电视机的方向走。

“爹爹你啊。”小木偶紧紧抱着快要跟他一般大的游戏机，想也没想就回答。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冲淡了千刹眼中的嗜血。

“父子”俩的初次相见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谐。

而他们最重要的人，此时也很悠闲。

夜清尘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周围萦绕着无尽煞气和杀气。

可他却悠然自得地支着侧脸，转着脚尖。

虚空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唉～您到底想做什么？”

语气十分无奈，又带着点畏惧。

“我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夜清尘轻抬眼皮，眸中冷冽一闪而过：“但是你若还躲在背后，这讲道理…怕是要变成以武服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凭空出现，一身板正的湛蓝色西装，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讲道理挺好的，我们要文明。”

“好，那我们就讲道理。”夜清尘轻笑一声：“先说说你设的这个连环扣吧。”

没错，支线里浓郁的杀戮之气，使得游戏意识有了具象化，显形出这么一个小屁孩儿。

“我饿得慌。”小男孩板着一张脸，煞有其事。

“就这？”

“就这。”

合着那更深层的用意只是因为饿…

夜清尘无奈抚额：“你饿得慌就吃啊，干嘛要把我关起来？”

“我饿昏了头，不是有意的。”小男孩偷瞄了一眼夜清尘的表情，慎重点头：“嗯！没错，我不是有意的。”

“撒谎！”夜清尘突然站起身：“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小男孩装了老半天的成熟稳重，在夜清尘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崩溃瓦解。

“嘣”的一声跪在地上，腰杆儿却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说：“我错了！”

这波操作给夜清尘整不会了。

这简直就像是个熊孩子做错了事还不服气一脸倔强的样子。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膈啾啾。”夜清尘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但你是人的杀戮之气汇聚而成的，杀了你还会有下一个，你的诞生虽非你本意，但若因贪吃而故意激发虐杀欲，此举不可行，你可知？”

小男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不该把您关起来，这个是我错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懂。”

游戏产生自我意识的时间还很短，小男孩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自然不懂。

所以夜清尘决定换个方式洗脑：

“那我问你，你继续这样故意激发玩家的虐杀欲，让他们无差别攻击，等所有人都死完了，你吃什么？”

“啊？”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挠头：“那…那该怎么办啊？饿肚子好难受的…”

夜清尘环抱双臂，抬了抬下巴：“起来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能饱饱地吃到长大。”

小男孩眼睛一亮，唰地一下站起来，还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仰起头看着夜清尘。

“有名字吗？”

小男孩摇头：“没有，不需要。”

“哦～”夜清尘走回去坐在椅子上继续翘二郎腿：“我还想着给你取一个呢，不需要就…”

“现在需要了！”小男孩语调生硬没有感情，语速却很快。

夜清尘挑了挑眉：“真的？”

“真的！”小脸认真又严肃

“那行吧，你既以杀戮为食，便唤作师鹿，用以警醒你切不可被贪食之欲反操控。”夜清尘招了招手，见他走近，又说道：

“你想要源源不断的杀戮之气，就不能弄死太多玩家，他们可是你的厨师，食物是否美味，还得看厨子的手艺。

你多弄一些npc出来，以人类需要的食物和物资为诱饵，引导他们去走一些支线任务。

这样既能保证杀戮之气的充沛，又能让你吃饱长大。”

小男孩，啊现在是师鹿，听得双眼亮晶晶的，一边僵着小脸，一边崇拜地看着夜清尘：“您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