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丹方进展不顺利吗？”赵酉吉看着眉头总是拧在一起的赵尚明问道。

“嗯，有些不顺。”就此时争论了整整一天的赵尚明已经没有心情和赵酉吉再讨论这件事了，更何况以赵酉吉的水平也不可能对此事有什么真知灼见的。

“十五日已经过去了大半，你的丹方有眉目了吗？”赵尚明之所以百忙中还抽出时间见赵酉吉就是为了看看他留下的功课赵酉吉做的如何。

“已经有了具体选用药物的初稿，到时候再增减用量便差不多了。”说着赵酉吉把自己初步拟定的丹方递给了赵尚明。

赵尚明上眼一看便有些惊讶道：“金刚淬骨丹？”

“怎么？我的丹方有什么问题吗？”

赵尚明摇头笑道：“没有，为父还没看你这丹方的具体配伍，只是你这丹名竟然与我们几个拟定的丹名一模一样。怎么，是不是你懒得自己想名字，直接从你师哥哪里打探到的我们这边的丹名？”

赵酉吉急忙否定道：“哪有！师兄这些天整日和爹爹以及几位前辈在一起，哪里有空闲搭理我。”

“哈哈，为父逗你你怎么还还当真了。让我看看啊，金刚舍利、销魂水、妖兔紫河车、六目蝾螈血、大蓟兰、肉仙太岁体液、白肉蔻……”赵尚明心中稍一衡量赵酉吉的丹方，接着欣慰道：“不错！君臣佐辅没有问题，而且特别注意处理了金刚舍利的佛性。”

赵酉吉欣喜道：“是吗？那不知道我这丹方对爹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

赵尚明叹了口气道：“嗨，为父夸夸你，你还翘尾巴了。要按着你这丹方炼出丹来最多能有七阶便不错了，你说对我们有没有用？而且你这丹方还是有一些瑕疵的。”

“怎么会！五阶元婴级别的金刚舍利炼制出来居然掉了两阶！”赵酉吉有些不可置信。

赵尚明没想到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自己等人遇到的难题上，有些无奈地对赵酉吉道：“这也是困扰我们的难题，我先说说你丹方中的一处疏漏，你没考虑到精元缓释的问题。”

“哦！”赵酉吉一拍脑门道：“我光想着配伍的合理性，忘记这一点了。”

肉身宝藏其妙无穷，淬炼肉身从来都是要小心翼翼缓慢细致地进行，切忌求快赶急，要是万一哪里没有淬炼到位，日后很可能会形成致命的破绽——罩门。因此淬体之类的丹药都会尽量缓和药力的发散，让服用丹药者能够从容不迫地充分运用药力。

赵酉吉忽略的这这一点并不高深，只是他大意所致，赵酉吉眨眨眼的功夫心中便有了计较，急忙道：“丹方中添入天云石母粉末这位药父亲觉得如何？”

赵尚明点点头道：“如此便可，念在你这只是初稿，为父便不求全责备于你。只是你要记住丹药不同于法器符箓，法器符箓等身外之物出了问题还有可以转还的余地，丹药是要服用入体的，一旦出了差错就不可挽回，只能尽力弥补。你一定要注意每一个细节，做到精益求精。”

赵尚明对赵酉吉这个丹方还是基本满意的，又见赵酉吉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也是觉得自己一番大话有些扯远了，于是接着道：“至于成丹品阶过低的原因是你丹方中用销魂水洗去金刚舍利佛性之时，会造成金刚舍利中肉身精元急剧流失。”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与金刚舍利的形成过程有关，其中过程复杂为父也一知半解。结果就是金刚舍利中佛性与肉身精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存在，打破其中平衡，必然会影响另一部分。”

“那不知父亲和几位前辈商讨如何解决的呢？”

“孙老的意思和你是一个思路，只不过他用的是赤霄雷晶石粉，激发微弱的赤霄神雷，只要一瞬间就可以祛除金刚舍利中的佛性，比你这个用销魂水慢慢洗去金刚舍利佛性的法子要高明不少。”

赵酉吉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只是我是先在炉外处理金刚舍利，而孙老这个办法是要在丹炉中进行吧。”一想到赤霄雷晶在炉中炸出赤霄神雷，赵酉吉便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赵尚明也是微微摇头道：“所以这是个下策，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会用。”

“那上策、中策呢？”赵酉吉追问道。

“钱道友，提出了体内对消的思路，便是在丹药中添加能够引起魔念的成分，服用丹药后，魔念生起，而佛性便会与魔念对消。这样不但可以全取金刚舍利的肉身精元或许还可稍有磨砺道心的效果。”

“只是李大哥毕竟只有筑基修为，体内对消这实在是行险之举啊。”赵酉吉虽然水平不够，但是眼界还是有的，他也是一眼便看出这个方法的巨大风险。

“是啊，为父虽然中意钱道友的法子。可是还是顾虑其中危险因此并未采纳。”

“那为什么不问问李大哥自己的想法呢？”

赵尚明一摆手便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沉声道：“不然！元庆那孩子乃是一个修剑道的炼体士，炼体打熬肉身不易，其中必然要吃不少苦，其必是心性刚毅之辈才能有成就。更何况剑道之心便是突出一个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若是问他，他必然会毫不犹豫选体内对消这种方法。如此一来不是成了把本该是我们丹师要解决的风险转嫁给他了吗。他要是有金丹期的修为我便勉强同意体内对消了，可是他目前只是筑基，那可是元婴大士的佛性啊。丹药一旦服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就追悔莫及了。”

“赵酉吉听了心中有些为父亲感动，其秉承的一片丹心的座右铭真是时刻未曾忘记。”

听到赵尚明说：“丹药一旦服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就追悔莫及了。”赵酉吉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不吃下去不就行了，可是不吃下去要怎么办呢?赵酉吉忽然想起之前在《佛门宝录》中看到的菩提净心香，脑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他便不假思索道：“父亲，你有没有考虑过不制成丹药？”

“你是说外用淬体？”

赵酉吉急忙把他看到的菩提净心香说给赵尚明：“虽然父亲说没必要继续查下去，可我还是不死心，想要继续查看全部舍利子的入药情况，无意中看到了菩提净心香，其是用菩提舍利为主材炼制的香药，焚烧此香可以助修士抵御心魔。”

赵酉吉的建议给了赵尚明一个新思路，他并未因为赵酉吉人微言轻便不予置喙，而是认真考虑了此法的可行性：“有菩提净心香为例，说明金刚舍利完全有可能外用。金刚舍利是无法融化在水中的，有些灵液倒是可以融化金刚舍利，但是这种是靠毁坏金刚舍利为前提才可以的。无法液化便无法通过周身毛孔汲取药力，因此我们根本没有考虑外用的原因。而制成香吸入，倒是有可行之处，尤其是可以减少体内对冲的风险。”

赵尚明一语中的，赵酉吉也是越想越激动，他激动地面色通红：“父亲也觉得可行吗？丹药吃下去入体出了问题就没太好办法了，可要是制成香的话……香是一点点焚烧的，要是吸入体内后情况不妙，把香熄灭就好了。”

“如此算是可以另辟蹊径解决了体内对冲的问题。”赵尚明毕竟是经验丰富，他不多时便想清楚了其中利弊，看着赵酉吉企盼肯定的眼神赵尚明道：“但是为父觉得还是不大可行。”

“为什么！”

赵尚明摆摆手让激动的赵酉吉坐下来，这才说道：“不知吉儿你可想过要是通过焚香吸纳要浪费多少药力呢？”

吐纳是直接将天地元气纳入身体汇入经脉穴窍之中，而吸纳则是将气先吸入肺中，通过肺经再运行周身，吐纳大开大合，而吸纳就是细网过筛了。香药的药力只有先弥散在空气中然后通过吸纳入肺才能发挥药效，肺经可以直通灵台，因此许多影响神魂的药物都会采取吸纳的方法用药，以达到就近发挥药效和快速起效的目的，能驱除心魔的菩提净心香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是淬体丹药这么多的精元吸纳起来不但慢，而且药力会因为香气不可避免逸散在空气中而造成巨大浪费，影响神魂的药物追求的是药效，在药力方面是最后考虑的，因此浪费一些还好，可是淬体药物药力不够可是不能完整淬炼全身的，淬体不均匀可是淬体的大忌。

赵酉吉想了想觉得父亲提出的问题很有见地，淬体药宁愿药效差一些也要保证药力充足。

虽然觉得这个方法不大可行，赵尚明还是安慰赵酉吉道：“为父已经让你放弃查阅典籍，可你还是能额外再去努力查阅典籍这让为父非常欣慰。丹道墨守成规是不成的，需要的灵感来自哪里？天分很重要，但更来源于平日的积累。要不是你又去查阅典籍，怎么能有我们都没想到的外用淬体这个想法呢？”

“好吧，我也是想着能帮到父亲。”赵酉吉想起自己本是去查阅典籍，结果看却闲书看入了迷不由得有些心虚。

赵尚明离开后赵酉吉依旧对他这个外用淬体的想法念念不忘。“体内对消是个问题，外用药力逸散也是个问题，两条路怎么样都是要解决各自问题的，我也可以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解决药力逸散的问题。”赵酉吉心中暗想。

“一定要帮父亲炼制出最好的丹药给李大哥！我也是有一片丹心的！”最后赵酉吉小声给自己鼓劲道。

之后的日子里赵酉吉如同入魔一般，除了每日的打坐修炼之外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完善自己的这个外用淬体的构想，他查询香药淬体的案例，试着推衍香药的药方，同时思考解决药力逸散的问题的办法。只是他丹道水平不足，药方的问题就把他难道了，配伍一个药理通顺的香药方子还勉强可行，但是一旦考虑香药的炼制，顿时他就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