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颜楼里的齐肆睡着睡着突然惊醒，他又做梦了，又梦见了齐云儿的尸体，冰冷、破败。

算算日子，离那日还有挺长一段时间。

别心急，齐肆在心里道。

……

暗巷里，月光散落在地上，如同白悠初见李永和那一晚，诡谲。

白悠稳稳落地。

离她不远的地方，除了李永和，还有一个着紫衣的人。

嗯……像人。

不过李永和不是说他不能见其他人吗？

“阁下还挺守时。”多出来的那个男人悠悠开口，“柳冥这厢有礼了。”

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如果不是脸色白得吓人，倒是和常人无异，重点是，他站在地上。

应该是人？

白悠一眼扫过，暂时没搭理他，而是眼神询问李永和。

李永和求助性的看向柳冥。

“姑娘，他开不了口，接下来的话便由我来说吧。”柳冥也不在意白悠的态度，把话揽了过去。

“姑娘本为人身，却能见鬼，实属异事。在下本不该插手此事，只不过……听李公子所说，姑娘与他达成了交易。可与鬼类接触过多，却会影响姑娘的阳寿，若是没有在下从旁协助，姑娘恐怕寿数难长。”

柳冥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白悠挑眉，“寿数难长？便是真会如此，你又为何要帮我？你又如何帮我？”

柳冥轻笑一声，居然还有些好听，“这个……说来话长，还是等见了瞳安再和姑娘一起解释吧。”

什么安？

白悠询问的话还未出口，柳冥又道，“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李永和一听，焦急的目光立马投向白悠。

“……公子带路吧。”

李永和点点头，竟直接左转从墙体中穿过，完全没有考虑到不是所有人都是鬼。

“呵。”柳冥又笑了，“姑娘走上面吧。”

说罢，他也跟着穿墙而过。

白悠：“……”

所以说，这个柳冥也是鬼，还是个有腿的鬼。

白悠无语望天，所以说，到底有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接受能力啊！

算了，没有人，只有鬼。

白悠看向柳冥说的“上面”……得，轻功还得来。

白悠踏上墙顶高处，远远望去，那一白一紫的身影已经离得有些远了。

看方向，应该是要出城了。

……

一路上，白悠一边顾着跟上他们，一边在心里思索。

那个柳冥也是鬼，想来之前夜里看见的鬼影就是他。

只不过，他和李永和是如何搭上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李南夫妇，白悠的脸色沉了沉。

他们那边还有一个未曾露脸的公子……白悠灵光一闪，刚刚柳冥说的那个什么安，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两者都提前得知了自己的动向，且都在和自己扯上关系……不对，这个柳冥是鬼，那个无名公子……李南二人既然可以直接见他，想来是人的可能性更大。

鬼和人难不成还能是一伙的？

“姑娘在想什么？”

白悠猛然回神，本该在前方和李永和一起带路的柳冥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她身侧，直直的看着她。

白悠的眼神不自主的朝下扫了一眼，有脚，飘着。

“你过来干什么？”白悠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平复自己被吓到而失序的心跳。

“在下看姑娘有些跟不上，这才过来看看。”

白悠没接话，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离自己半臂之遥的柳冥，“你为什么可以离这么近？李永和说，他要是离我近了，就会被灼伤。”

柳冥又是一笑，“李永和是鬼，鬼当然会怕人气。”

这话听得白悠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鬼？”

柳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下可没说过在下是鬼，姑娘可莫要想岔了，在下……非人非鬼。”

这话本该有些郁结，可身侧的人哪有半点不虞，眼底还似有着星光点点。

玉面皓齿，身材颀长，即便脸色惨白，也难掩他的好颜色。

他坦然接受白悠打量的目光，没有半点不适。

隔了片刻，他将目光转向白悠，“姑娘注意看脚下的路，还有一事，在下要提醒姑娘。姑娘在李永和尸身下葬之前，最好不要和人有肢体接触，在下现在已为姑娘施咒，避免姑娘被鬼气所侵，待会儿姑娘也可与李永和近些接触，只不过，这些鬼气入不了姑娘的身，却会在姑娘四周萦绕，待到李永和下葬之时才会消散，期间姑娘要是碰了旁人，这鬼气便会随着旁人而去，影响寿数。”

柳冥唇角微勾，“会死得很快。”他特意在“很”字上加重了语气。

白悠一惊，若他说的是真的，那聂清……“我的侍卫……”

“姑娘莫急，其实昨日在下也是在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不曾露面罢了，我已替他施术，这两日他身子会有些不适，等过了这两日就好了。”

白悠松了口气，“多谢。对了，那他若是碰了旁人……”

“无碍。”

柳冥淡声道，没有多解释其它，但白悠就是信了。

“在下不过信口一说，姑娘全都信了？”

白悠无奈摊手，“不然呢？我对鬼又不了解，也找不到可以验证你所说真假的人。”

柳冥又笑，他是真爱笑，“姑娘说的有理。”

接下来两人并未说其他的，就一路跟着李永和，直到出城，到了城外五里远的地方，在一方湖泊停下。

李永和朝着湖里指了指。

“他的尸体在湖底。”柳冥道。

“这是为什么？贼人杀七人，为何要单独将李永和的尸体拎出来沉在湖底？”

“不是所有人都能变成鬼。”柳冥只一句话带过，“等见了瞳安再一起解释吧。现在你可以回去将他父母带来了，再晚一点儿，他的尸身怕是要被泡坏了。”

瞳安？又是这个人，白悠看着柳冥眼底的喜悦，不由得好奇起这位瞳安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你们呢？在这里等着？”

“他不能见人，等会儿我带他四处转转，待安葬好了之后姑娘便回此地等我们即可。”

白悠点点头，朝着李永和走去。

李永和看人走过来了，就要后退。

“无事，我给她施了咒，东西也可以直接给她。”

李永和一听，脸上神色转忧为安，立在原地不动。

白悠走到他跟前停下，看着对方的眼睛道，“不要忘记你答应告诉我的事情。”

虽然对方是鬼，可此时白悠身上的冷意居然更冷。

李永和忙连连点头，又示意白悠稍等，接着一股白光又汇聚在他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