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不解中，风清予坐回自己的位置，将一切缓缓道来。

“阁主在金陵城执行任务时，行踪被卧底暴露。我得知此消息后着手调查，奈何对方藏得太好，我们除了有怀疑对象外一无所获。为了引卧底现身，阁主特在继位当日宣布要对庐阳秦家展开行动。当日，风语殿便捉住了三名叛徒。”

“这三名叛徒中，一人来自无药殿，两人来自星辰殿。不错，他们都隶属于明部。我与阁主对他们进行了严刑拷打，这些叛徒要么打死不承认受人唆使，要么刻意诬陷他人误导我们的判断。这一次行动，我们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得到。”

听到这里，月苍蓝冷哼一声。

先前明部之人以她手底下出了叛徒为由怀疑她的立场，如今风清予言明一切，最初的一批叛徒来自明部。

还真是讽刺啊。

明部之人脸上一阵阵的疼，也不说话，继续听风清予往下说。

“卧底很狡猾，鹰犬遍布十殿之中。往外传递消息从不亲自出面，都是派人去做。我费尽心力去查，查了许久一无所获。于是，我想到了一个计划。”

“阁主有意让卧底将情报传出去，好调虎离山将修灵者全数集中去秦家。我在此寻到了良机。各位不妨想想，在明面上，大家都觉得是庐阳秦家任务时卧底才出现的。而金陵行动与庐阳行动之间，有何变故？”

风清予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孟月身后的江子离低垂眼眸，失落地答了句：“是我。”

“对，就是你。你身份特殊，原为江家之人，进入浮梦阁又得高位。谁会不把主意打在你身上呢？我也不例外。”风清予说得洋洋得意，也不管江子离如何想，自顾自阐述出计划：“风语殿抓叛徒抓得很仔细，只是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再三思量后，我将这个消息悄悄透露了出去，并任由其发酵。让卧底察觉到自己半暴露。那么，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龙战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问：“说了这么多，你到底为什么要写信透露浮梦阁情报？”

他刚说完，旁边的花弃夜就敲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我并非是要透露那些情报，那些信最终只会被送到云浮城的千音阁。我以江子离的名义写那些信，是想要卧底自投罗网。试想一下，若你是卧底，身份即将暴露，这时出现了一个绝佳的替罪羊，你会白白放过机会吗？”

“自然是不会的。”钟平川捧哏道。

“模仿江子离的笔迹写那些信，并且故意暴露。就是要卧底咬钩。为了保证计划的绝密性，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就连阁主也不知道。一切在意料之中，卧底果然暗中截获信件。不过他手段高明，连着截了三封信，我都未发现他究竟是谁。”

花弃夜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发问道：“我有问题。你往外传信传得如此明显，如何确定信一定是被卧底截获的？要是我看见了那些信，我肯定也是会扣下来的。”

他所言不假。要是信被他看见，他肯定要扣下。换了别的殿主，怕是也不会任由那些信流传出去。

“很简单。我一共写了七封信，其中三封平安送到千音阁，三封被卧底截获不知所踪。还有一封，是凌玖发现的。我事先不曾告诉过她送信计划，她便以为是江子离叛变，拿着信来告发。试问一个正常人，发现浮梦阁内部有人往外传信，他是会将信件留下用作他途，还是检举揭发查找叛徒？”

风清予这么一说，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啊，如果是他们发现江子离在往外传信，定然是第一时间拿着信件去向孟月、冷无醉揭发江子离，让浮梦阁损失最小化。绝不会把信件留着，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证明江子离是卧底。

让所有人都相信江子离是卧底，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除非他本来将要借此达成某些目的。

“卧底的行为举止和旁人不同。所以我更加肯定，将信件扣下之人，就是藏在浮梦阁内部的卧底。不过对方手段实在高明，一直到阁主前往即墨，我都不曾察觉他是谁。”

“改攻林家的消息被透露出去以后，我知道三位殿主有嫌疑，却仍然不知道是谁。风灵力因子放置在三位身上亦一无所获。没办法，我只能等，等卧底拿出信件自爆身份的那一刻。”

风清予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你就确定卧底一定会拿出信件？若是不拿呢？”柯静薇反问他。

风清予这个计划，有太多的不确定。

要是卧底不把信拿出来，而以别的方法为自己脱罪。他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

他又如何不知晓这个事实呢？他说：“我不确定，我只是在赌。一直到古千印质疑阁主，我都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卧底。但他指控江子离是卧底并拿出信件的那一刻，我确定了。”

“所以你就任由阁主杀死了他？”沉默寡言的罗子成终于开口，这般说道。

孟月动手在所有人看来是冲动行事，但在风清予阐明一切以后，他们的怨气消减了不少。无形之中，孟月的行为也被合理化了。只不过他们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免不了要借此机会谋求利益。

关若飞不愿看见暗部为难明部之人，开口说：“叛徒不该杀吗？”

“他虽是叛徒，到底对浮梦阁有过贡献。阁主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杀了，也是不妥。”花弃夜指责孟月的所作所为。

他并非想帮古千印说话，只是想借此试探孟月的态度，为自己为暗部谋求利益最大化。

孟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气绝的古千印，冷冷道：“我猜测过他是卧底，只是没有证据拿不准。也想过若他真是卧底，念及往日情分不好杀他。索性废去修为留下性命，软禁在永夜城万世不得出便好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凌玖。”

她说完，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封沾着血的信件。

信件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从灵力痕迹可以看出来，写信人是凌玖。

信上只有六个字，却言明了一切。

【杀我者，古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