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是在深夜醒过来的。

她醒来的时候正被江子离抱在怀里，青年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熟了。

不想扰他，孟月轻微动了几下，打算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这一动，却听见江子离闷哼了一声，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却下意识关心她的情况。

孟月知他醒来立马发问：“我们在哪里？”

她必须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在白松城。你忽然晕过去，六家十二族联盟又在后方追击，我不敢带你往云浮森林去，就来了这里。”他耐心给她解释，得到孟月的一句夸赞。

“你做得很好。”

短短五个字，让江子离顿时心花怒放，连带着语气里都有了几分欢愉。

“你强行破境留了暗伤，又经历大悲之事导致暗伤复发。我们别操劳了，留在此处休养段时日，好不好？”

江子离很默契地没去细究孟月的“大悲之事”究竟是什么，即使他猜出来了是孟月仍然在乎林飒，他也没说。

孟月不希望他把她当成余笙，那他就只将她当作孟月好啦。

“好。”孟月想了想，应下江子离的要求。

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三月前她得了浮梦阁阁主传承，修炼瓶颈有所松动，便一鼓作气往上突破到圣王阶五星。在此过程中遇见不适之处，她选择了忽略，这才导致暗伤遗留。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能想到天曜石与神识共鸣在无形之中加重了暗伤，林飒的苦苦哀求又牵动心绪，这才导致暗伤爆发，她吐血晕厥。

好在江子离没有落井下石，趁她虚弱之时做出对她不利之事。

孟月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她在开赌前完成了试探。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自然也该休息一番。顺带，做一些不适合在永夜城完成的事情。

见孟月应下请求，江子离脸上笑意更甚，忍不住得寸进尺。

他起身下床，将不远处放着的煎好不久的药端了过来，说：“将药喝了，有助于伤势恢复。”

孟月下意识展开空间感应去试探汤药成分，确认其中没有下毒以后，才将药碗端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江子离笑着回答。

他和她之间不需要有太多感谢。

孟月端着汤碗将其中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以后五官迅速蜷缩成一团，显然是被药汁给苦到了。

半晌，她适应了第一波苦味，这才开口：“你熬药不放糖吗？苦死了！”

江子离明显一愣。

从前的余笙几乎不会生病，即使生病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喝药，很少让他知晓，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对苦味会这般介意。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

“抱歉。”他这么说着，下意识往储物戒指里一掏。

与此同时，孟月也说：“拿颗糖给我，我知道你有。”

她记得江子离爱吃糖的习惯，所以知道江子离会随身带糖。

江子离应了一声，找出糖，剥好糖纸，将糖喂进她嘴里。

“下次喝完药再给你一颗。”

…………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子离和孟月一直待在白松城里。

孟月身体素质强，暗伤奈何不了她，加之她不再操劳浮梦阁之事，身体很快恢复好了七七八八。

江子离一直陪在她身边，每日按时煎药，再狗腿地奉上一颗糖，哄她开心。

有时孟月心血来潮，会拉着江子离外出欣赏白松城的风景。

两人特意改换面容，又将行踪藏得很好，是以六家十二族联盟的人找不到他们所在，普通修灵者也认不出他们身份。

开春的时候，白松城连着落了三日的大雪。

城内为数不多的居民纷纷躲在屋内取暖避寒，孟月却拉着江子离去了白松城西侧的白松湖。

白松湖人鸟声俱绝，独留江雪与空山相对。两人见此相视一笑，在湖边找了条小舟，撑着小舟前往湖中心的亭子。

凤凰火的高温能够迅速融化湖面上的冰，江子离的控火能力又是一绝，两人行进得十分顺利。

小舟即将到达湖心的时候，天空再一次飘起了雪花。

孟月站起身来，释放灵力与这片天地产生感应，目之所及皆是冰天雪地的美景。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

“四下安静，倒是适合我们。”江子离这么说着，将小舟划至湖心亭前，牵着孟月走下小舟，又说：“我猜，你大雪天出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赏景。”

不得不佩服江子离对孟月的了解。

她来此并不单单是为了看雪，而是要修炼。

“你愿不愿意为我护法，在这里守我三两日？”孟月这般询问，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她和风清予说话时也用这种语气，对江子离却从未有过，今日算是第一次。

江子离察觉到了细枝末节里的变化，爽快应下。

孟月这才放心地在湖心亭坐好，取出从林家得到的天曜石。

“这似乎是林家至宝？”江子离惊呼了一声，他没想到这东西会在孟月这里。

孟月点点头：“是，林媛用它换我不动林家。”

“你现在是要将它吸收了？”江子离又问。

“没错。”

孟月答完心神一动，北境之冠便出现在了她的头上。

这是冰神信物，与天曜石亦有所感应。

她要将天曜石吸收，增强命运之神的神识也好，与冰神构建联系也罢，总归是增强自身实力的。

江子离明白她的想法，不动声色退出湖心亭，在小舟上为她护法。

孟月见他离开，凝聚冰灵力注入天曜石中，一点一点探索神物的奥秘。

有细微的波动在她体内产生，并引导着一系列变化。冰灵力悄悄被镀上一圈金光，空间属性也在发生改变，但是最有益的莫过于命运之神给她的神识。

神识并不属于她，只对她有增幅气运的作用。但在吸收天曜石的过程中，她察觉到了规则的漏洞。

漏洞转瞬即逝，却仍然被她发觉到。

“我为何不能成为命运之神呢？”

——慕塔雪山·无尽深渊——

窥天师猛地睁开眼睛，再吐出一口鲜血。神识是撕裂一般的疼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孟月！你竟敢觊觎命运之神神位！简直不可饶恕！”

他怒吼完，神殿内部忽然掀起一阵波澜，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这里。

老者沙哑的嗓音随之响起：“命运之神无能，天命之女为何不能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