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深渊之下——

刺眼的亮光一闪，一道空间之门凭空出现，余笙急匆匆从门里跑了出来。

柯静薇一炼好玄霜丹，她就拿着丹药跑了回来，甚至不曾去同师父辞行。

神殿之内，一切如旧。

窥天师仍然坐在神殿中央，紧闭双眼。无数符文在他身侧盘旋漂浮着，不知疲倦，永不停歇。

江子离躺在神殿边缘，似乎是做了噩梦，整个人都在颤抖，嘴里不断呢喃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余笙匆匆走到他身边，将玄霜丹塞进他的嘴里，再调动自身灵力，助他吞下丹药。

玄霜丹很快发挥出身为十星丹药的作用，江子离的情况开始好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做完这一切，余笙握住他的手，将他抱在怀里，轻抚他的脸颊，眼泪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看着他，情绪翻涌，对他说：

“江子离，这大概是我最爱你的时候了。”

…………

“你还是做出了这种选择。”

突兀的话语在神殿内响起，余笙猛的抬眼，望向窥天师。

窥天师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从她身上，他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有话快说。”余笙懒得同他客套，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窥天师闻言轻笑一声，有些自怨自艾地说：“少阁主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被关在此处吗？”

“我不想知道。”

窥天师：“……”

“不过，你既然开口了，我即使不想听你也会说的。那你说吧。”

窥天师：“……”

通晓万物的窥天师第一次有了自己看不清的事物。

他稍稍酝酿了一番情绪，将自己的故事缓缓道来。

“神明不被允许过多插手人间之事。但是在三千年前，我破了例。”

“彼时大陆分裂已久，急需统一。天道选择了两位天命之人，一位是冷若汐，另一位。”

余笙听到这里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是轩辕离，对吧？”

在她所看见的历史中，冷若汐始终是公之于众的“天命之女”，可在故事的结局，轩辕离夺了冷若汐的帝位，还对她赶尽杀绝。

若是上苍真的偏向冷若汐，那么害死她的轩辕离，绝不可能有好下场。

现实却是，轩辕国代代相传，轩辕离受人敬仰，成千古一帝。

“是的。轩辕离与冷若汐，都是天道选中的天命之人。诸神皆看好轩辕离，唯有我支持冷若汐。在一切开始以后，我违背神明间不成文的规定，化身窥天师，进入凡间，将天命之事告知冷国帝后。此为一错。”

“由于我的插手，冷若汐遭受的磨难少了许多，可以说是健康快乐地长大。我以为我是在帮她，殊不知这样，间接养成了她善良无度的性子。在她成长起来以后，我再次出面，提醒她小心轩辕离，再催促她走上统一之征。此为一错。”

“冷若汐终究因为善良被赶下皇位，流放北境。我不愿就此认命，第三次出现在世间，帮助她建造北宫，再提醒她小心轩辕离，又赠她一枚锦囊，给她最后的机会。此为一错。”

“神明插手人间之事本就于理不合。我一错再错，多次出手帮助冷若汐。她若成功，诸神不会追究我的过错。可她偏偏是个扶不起的，我多次相帮，她还是败了，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三次错误，让我被逐出诸神之列，囚禁于神山之下。一关，便是三千年。”

余笙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让我猜猜，你和我说这番话，是想让我救你出去？”

“你果然聪明。”窥天师略带赞许地答道。

“不帮。”余笙冷脸拒绝。

她可不是什么很闲的人，要帮这位素不相识的神明脱困。

“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少阁主，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三千年前我将宝押在冷若汐身上，败得一无所有。如今，我再次与诸神对赌。若少阁主能得登至高之位，我便离开禁锢神殿，重回诸神之列。若不能，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世间再无我之名姓。”

窥天师说得非常认真。

他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余笙身上了。

“这赌约，听着怎么像把我当玩具了？”余笙冷着脸，视线落在窥天师身上，带着几分侵略性，似乎要把人看穿。

“你逃无可逃。”

窥天师说得自信。

天命，向来不是凡人能够拒绝的。

而神明，也不过是以天命做赌，却不能真正改变历史的走向。

天地自有它的法则，谁也别想更改半分。

“我不能决定天命，但是，我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以及，你的生死！窥天师，端正你的态度，现在，是你在求我。”

余笙说得很是挑衅。

她逃不开天命，倒不如顺势而为，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赔本买卖，她从不会做。

她也不是什么热血笨蛋，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位把她当成工具的神明。

【故事终将重新开始，在一切结束之后。】

如今，已然是新故事了。

既然天命落在她的身上，那就让她主导故事的发展，以天地为局，重新构造秩序！

“少阁主，你果然和冷若汐不一样。”

沉默半晌的窥天师再度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她们是一样的灵魂，但终究不是一个人。

这一次的故事，充满了更多未知。

“你全力以赴，为登上至高之位而拼搏。我，许你真神之位，助你，荣升神界！”

这是窥天师能给出的最大的承诺。

神位，何等诱人？

“你总得拿出点东西来证明你的誓言。”

很显然，余笙心动了，但她并不完全相信窥天师。

窥天师无奈叹了一口气，抽出自己的一抹神识，赠予余笙。

“此神识可更改气运，逢凶化吉。神识若散，我亦会元气大伤。如此筹码，你可还满意？”

听到这里，余笙总算笑了。不过，她仍然不打算放过窥天师。

“你的忙，我帮了。不过，无尽深渊，你总得帮我出去。”

“自然。”

话音刚落，神殿内忽然出现一个传送阵法，通往慕塔雪山之外。

余笙背起江子离，朝着传送阵法走去。在经过窥天师身边时，她伸出手，捏住了一道符文锁链，反手收入储物空间中，交给不渡寒剑灵看管。

“这东西看着不错，可以比拟绝世神兵。我就收下了。”

窥天师：“……”

打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