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给你治疗一下身上的伤。”

江子离伤势严重，身上骨头断了七七八八。余笙最先要做的，就是把江子离的骨头恢复原位。

她说：“你忍着点。”

说完，她先从扭曲的左腿开始，小心一拧再一掰，将骨头移回原位。

“嘶！”

江子离倒吸一口凉气，他疼极了，不敢叫停余笙，只能生生忍着。

余笙对他的心疼又何尝不多呢？多拖一刻多痛苦一刻的道理她也明白，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手上动作越发迅速。

…………

忙活了许久，余笙终于把江子离断裂的骨头复原回它们应在的位置。

江子离起初还会小声呼痛，后来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此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整个人奄奄一息。

余笙不敢耽搁，从储物手镯里取出最后一颗沐灵丹，强行掰开江子离的嘴塞了进去。

沐灵丹能快速治愈外伤，让他恢复行动能力。

江子离乖乖将沐灵丹吞了下去。

半晌，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余笙有些慌了。

情况比她想得还要糟糕，沐灵丹对江子离不起作用。

江子离的身体开始发烫，意识越来越模糊，却还是强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说：“我曾短时间服用过多颗沐灵丹，体内存在抗药性……阿笙，你走吧，别管我了。”

对余笙来说，现在的他就是累赘。

浑身是伤药石无医，离死亡越来越近。

余笙一个人要走出无尽深渊都很难，带上他，更是彻底断绝了希望。

他知道余笙很爱他，愿意为了他跳下无尽深渊，这就够了。人，有时就是活这么一个瞬间。他不奢求余笙救下他这条命，他只希望余笙能平安走出这里。

“江子离，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挺没劲的。”余笙笑着骂了他一句，又开始在储物手镯里翻找起来。

江子离对沐灵丹有抗药性，其中一部分原因在她。几年前，罗子铭欺负她，江子离为了给她争取一线生机，挨了罗子铭一下，她当时就是用沐灵丹给他治的伤。后来在云浮森林，她被带走，江子离不顾自身反噬强行服用沐灵丹。

两件事相隔时间不远，直接导致江子离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

沐灵丹，对江子离无效。

余笙认清了这一事实，长叹一口气，庆幸自己不只有沐灵丹这一种治伤丹药，否则此刻真就束手无策了。

她在储物手镯里翻翻找找，找出一颗赤红色丹药——逆命丹。

九星丹药，逆命丹。只要人还没死，就能在一分钟之内把伤治好，并将灵力恢复至全盛状态。

药效比之治疗类丹药之最沐灵丹，强上三倍。

这颗丹药，是家中长辈自创，送给她保命的。

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当初她灵脉尽断，第一时间想的也是用这颗丹药治疗。还是欧阳帅告诉她，逆命丹药效太猛，她枯竭的身体承受不住。她这才放弃。

在江陵城外，余笙眼睁睁看着温筱悠伤重濒死，却从未考虑拿出逆命丹。因为她认为温筱悠这条命不值得她用最后的底牌去换。

罗刹城内，林飒命悬一线，她只犹豫了一秒，就选择不用逆命丹。究其原因，是她没那么在乎林飒的生死。

她们，并不值得余笙付出太多。

江子离说她生性凉薄，说得一点没有错。

她确实不在乎旁人的生死。即使那些人曾与她并肩而行。

可是现在，她毫不犹豫地将逆命丹拿了出来。

余笙想留住江子离的命，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她将逆命丹喂到江子离嘴边，说：“吞下去，能治伤。”

江子离乖乖听话，将赤红色丹药吞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但他绝对信任余笙。

就算是断绝生命的毒药，那肯定也是余笙不舍得他痛苦，给他一个痛快。

丹药入口，很快发挥作用。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疼痛随之消失，断裂的骨头被完美连接上，灵力瞬间回到充盈状态，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是什么丹药，这么神奇？”江子离忍不住好奇。

他见过的丹药不少，却也是第一次吃这种丹药。

余笙笑着敷衍他：“你不必知道是什么丹药，你只要明白自己现在痊愈了就行。”

江子离没必要知道什么是逆命丹，正如他不需要知道余笙拿出这颗丹药需要多大的决心。

“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江子离善解人意地答道，他不想让余笙为难，便将话题转移到另一处：“无尽深渊好黑，你为什么不御物照明？黑暗能让空间感应更好发挥作用？”

“空间感应被屏蔽了。”余笙下意识回了句，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照明符。

她以为是照明符时限已到，但在看清情形的那一刻，愣住了。

照明符好好的待在原地，散发着微弱光芒，照亮这片区域。

“为什么不御物照明？”

江子离的话在余笙脑海中不断回响，她猛的低头，看向他的眼睛。

昔日，余笙最爱江子离的眼睛。

如一汪清泉汇聚在池塘之中，秋波潋滟，情动之时，似飞鸟掠过荡起阵阵涟漪，好看的紧。

可是现在，他的眼睛变成了枯竭废弃的池子，再寻不到半分光泽。

是一种死寂破败绝望的灰。

余笙感觉自己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她缓缓伸出手，有些不可置信地在江子离眼前晃了晃。

江子离毫无反应。

答案昭然若揭，余笙心痛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久久得不到回应，江子离似乎是明白了。他抬起自己的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妄图证明什么。

将手松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仍然是黑色的。

他再度抬手，又要去揉眼睛。

余笙用力握住他的手，拦下他的动作。

她说：“江子离，别揉了。”

连逆命丹都无法治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江子离的眼睛，不是因为创伤而瞎掉的。

余笙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那根毒刺！”

她抬手，取出自己的千毒银针，对着江子离的手狠狠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