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和江子离一起走回国师府，之后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余笙起了个大早。

温筱悠和沐染曾和他们说过，下一场的对手雪国学院实力强劲。所以在下一次淘汰赛开始之前，仙灵学院代表队的领队老师和参赛队员需要就雪国学院开展一系列战术研讨会。

余笙起这么早就是要去参加研讨会的。

不过很显然，有人起的比她还早。

打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余笙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温秋韵。

少女一脸歉意，看见房间门打开，脸上的凝重稍稍缓和了些。

不等她开口，余笙率先问道：“来了怎么不敲门？”

她一定在门口站了很久。

今日的长安不知从何时开始飘起了小雪，余笙打开门看见温秋韵时，她肩上的雪已然有些厚了。

“我怕打扰你休息。”温秋韵答道，言语间尽是真诚。

她这样说了，余笙也不再纠结她为什么不敲门，将话题一转，问道：“大早上找我什么事呢？”

怕温秋韵误会自己还在因为昨天之事生气，余笙特意缓和了语气，甚至——有点夹。

说完，她顺手拂去温秋韵肩头的雪。

效果显然不错，温秋韵听见她语气柔和，动作也似先前那般平易近人，神色明显缓和。

“我是来道歉的。阿笙。对不起。”她诚恳地向余笙道歉，之后又说：“师父自废双手，身为他的徒弟，我当时真心替他难过。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咄咄逼人。”

“我不是不能共情柯静薇前辈，她所遭受的苦难我也看在眼里……总之，阿笙，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不该和你吵架。”

温秋韵是真心觉得抱歉。

尊敬的师父自废双手，身为司书晓唯一的徒弟，她不能不为师父难过，对柯静薇不免有几分怨怼。

在和队友吵了一架以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味维护司书晓只会让柯静薇这个受害者得到更大的伤害。

所以她一夜未眠，早早地来到余笙的房间门前，要向她道歉。

余笙十分认真地听完了她的道歉，沉思良久后，也道：“秋韵儿，我也该跟你说对不起。”

“我昨日光顾着为柯静薇前辈鸣冤，一味指责司老师。还恶意揣测你。对此，我向你道歉，也向司老师道歉。”

“昨天回来以后，我平复情绪想了很久。在这件事里，司老师也是受害者。从他的视角来看，他确实不知道苏楠所做的事情。”

“在得知真相后，司老师也做出了弥补。愿不愿意接受道歉应该由柯前辈来决定，我没有资格高高在上地去审判司老师。”

“现在，我还是心疼柯前辈。但是对司老师，我不会再言语苛责。这就是我的态度。”

温秋韵闻言笑笑，道：“我和你差不多。”

她们因为各自的立场不一样大吵一架，现在平复心情以后，开始能理解对方的立场。

“你们冰释前嫌，孤若不道歉，倒显得有几分高傲。”轩辕明懿人未到声先至，等温秋韵回头，他已经踏进了房间。

听见轩辕明懿这样说，余笙实在是忍不住去调侃他：“哟，太子殿下要和我道歉吗？”

“是的。”轩辕明懿大方承认：“你为人率真坦诚，会为柯静薇鸣不平实属正常。孤在言语间揪着你的错误不放，亦是有几分意气用事。在此，孤向你道歉。不过还是希望你以后莫要再说支持浮梦阁类似言论。小心被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

轩辕明懿的担忧不无道理。浮梦阁是六大家族轩辕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余笙今天敢说自己支持浮梦阁，明天六大家族就敢把她抓进大牢严刑拷打。

两大利益集体的争斗，永远不是他们一个两个普通人所能左右的。

“虽然你的道歉带着点说教意味，不过我接受了。下次遇见类似事件，我还是会心疼受害者。但是我不会再说不该说的话让你们为难。”余笙神情严肃做出保证。

三人的关系到此也算缓和。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翻篇。

沐染原本打算召开针对雪国学院的战术研讨会，但是现在研讨会被暂时搁置了。

因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沐染几人去参加。

小辈们若想参加也可前往。轩辕明懿正是过来通知她们的。

…………

司书晓答应了柯静薇会将真相公之于众，所以在今日，他就在长安最热闹的集市，召集了他所能唤到的所有炼药师。

包括丹塔的一帮人。

颜明仲死后，司书晓被人们默认为大陆第一炼药师。他的邀约，几乎没有炼药师会拒绝。

是以今日长安城热闹非凡，不明真相的炼药师们都想知道司书晓意欲何为。

——长安城某高楼——

柯静薇站在楼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远处，向众多炼药师与修灵者坦白真相的司书晓。

他说，瑞雪丹丹方非他所研究，而是他的师姐柯静薇深入瘟疫之地，与感染者同吃同住几个月后才研究出来的。

他说，是自己拿着柯静薇研究出来的丹方昭告天下，再炼制出瑞雪丹解救苍生，将本该属于柯静薇的名利占用。

司书晓只字未提苏楠，将责任全数揽到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人群爆发出剧烈的议论声。

他这番举动无异于是让自己身败名裂。

柯静薇看着底下的司书晓，神色复杂。

“来之前说要将他的每一寸骨头都打断，否则难泄你心头之恨。如今他断了双手，你就不计较了？”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出声，将她的思绪带出。

柯静薇闻言笑笑，道：“他断了手，从此无法再炼药。又昭告天下说明当年真相，让自己身败名裂。欠我的，当他还了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黑衣人又道。

“善良？苏楠入土以后我把她从坟里刨出来挫骨扬灰，你说我善良？我只是觉得，以司书晓的为人，他往后每一日都将活在痛苦之中，这比杀了他更让我开心。”

“随你吧。”

一阵寒风拂过，夹杂着片片雪花吹向高楼。楼上的两道黑影反借着这阵雪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