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市长身高一米八几，身形魁梧，留着平头，给人干练果断的气场，笑着点头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对黄雄道：“黄书记，有件事和你商量，我们一起到陶部长办公室吧。对了，陶部长，也麻烦你一起。”

姚市长态度随和，举止有度，第一印象就给人好感。

奇怪的是，谭启年在场，他却没有给这位三重系核心人物打招呼，冷淡的态度，很容易让人怀疑三重系内部的凝聚力。

事实上，姚市长的确对谭启年很反感。

他只是二十多年前刚踏入工作时，在谭启年的手底下干过，谭启年就始终以他的领导自居，多次在公开场合出言不逊。

如果不是竞争市长的时候，蔡主任牵线认识了省领导，姚市长早就和谭启年翻脸了。

毕竟政治上最忌当墙头草，既然承了蔡主任的情，姚市长久只能把自己当成三重系的人，谭家是不得不帮，不然损的不止是谭家的颜面，还有他姚市长的威信。

“陈乡长，党和组织不会辜负你。”黄雄给了陈硕一句承诺，然后和姚市长并肩走出办公室。

陶部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硕，现在市长下场，局势是越来越复杂喽，如果陈硕还能化险为夷，可就真得好好审视一下这位正科级的小乡长。

原本气压极低的办公室，因为市领导的离开，顿时就轻松了几分，刚刚肃然站立的科员们都坐了下来。

陈硕看了眼谭启年，指向许科长的小办公室：“谭经理，要不进去坐，我们私下谈谈。”

“谈什么？”谭启年态度冷酷，本以为调动陈硕小事一桩，谁知道杀出个黄书记，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陈硕笑着往里走：“谈你儿子的事情。”

谭启年一滞，方才想起来陈硕手里还有个把柄，他并没意气用事，默默跟着陈硕走进去，砰地关上了门。

他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看了眼陈硕：“说吧，谭帅到底是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陈硕好整以暇地在沙发坐下，不疾不徐道：“谭经理，其实我一直在帮你，我可以保证，如果谭帅的事情曝光，那你整个谭家都会身败名裂，严重影响你的威望，上面将很难让你继续担任三重集团总经理。”

谭启年先是心虚了下，但转念一想，既然是谭帅的把柄，和自己能有多大的关系，顶多是管教不严，自己多活动一下，就能把上面领导的成见降到最低。

他威严不减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既然谭经理执意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陈硕收起笑意，正色道：“你的小儿子，其实是你儿子和你老婆生的。”

“放屁！”

谭启年勃然大怒，这番话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指着陈硕道：“你造谣也不动动脑子，我小儿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和谭帅也挺像。”陈硕这话让谭启年一愣，他接着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谭帅。”

谭启年犹豫了一会，没有打给谭帅，而是打给了自己那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一接通便道：“珍珍，谭帅都告诉我了，你对得起我吗？”

年轻老婆城府不深，果然一诈就全招了，慌忙道：“对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是谭帅逼我的，我……”

没听对方说完，谭启年就挂了电话，至于小儿子到底是谁的，已经不重要，现在得到的信息足够了。

谭启年在外威严霸道，没想到家里竟然闹出这么肮脏的事情，他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双腿打颤地坐下来，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儿子毕竟是亲生骨肉，妈的，小儿子是孙子，也是亲生骨肉，可那他妈是我老婆生的啊！

谭启年气得重重地捶打办公桌，再难保持沉稳威严的形象。

沉默了好一会，他逐渐冷静下来，明白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不然的话，他威严扫地，休想再在三重集团一言九鼎，更别想在安东市领导层面挺直腰杆说话。

“怪不得你有恃无恐。”谭启年抬头看向陈硕，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好。”

陈硕没想到谭启年这么沉不住气，自己杀手锏还没用，对方就完全落入了下风。

他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外走去，谭启年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阻拦。

看着陈硕挺拔的背影，谭启年眼中充满了怨恨，自己在安东多年，何时受过这么大的气，他心里依旧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打压陈硕。

陈硕刚走不久，组织部部长办公室门打开，姚市长、黄雄走出来，两人都面色冰冷，显然是刚才谈得并不愉快。

其实他们谈论的问题很简单，是否调动陈硕到三重集团。

到了这个层面，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不提了，姚市长直接摆明态度支持谭启年，并阐述了谭启年对三重，对安东的贡献，希望黄雄能予以支持。

黄雄当然是极力反对，说明了陈硕执政的成绩，以及文章的巨大影响力，明言就连上面也在关注陈硕，如果调动到企业，上面必然会有看法。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了好一会，甚至说到要不上常委会讨论。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陶部长连忙打圆场，心说一名正科级干部的调动，还要上市委常委会讨论，这不成笑话了。

姚市长是气不打一处来，初来乍到的副书记，不懂得韬光养晦，却和自己硬碰硬，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气焰是控制不住。

黄雄则无所顾忌，如果真栽在这里，他不信老同学陈欣会坐视不理。

两人各怀心思走出办公室，颜秘书立刻上前低声道：“黄书记，陈乡长给我打了声招呼，他回卢远了。”

黄雄故意大声道：“嗯，你告诉她安心，绝不会调他到三重集团的。”

姚市长看了眼板着脸的黄雄，却突然乐了，政治也要讲究内敛隐忍，黄雄的行为也太毛躁了，能当上副书记真是走运。

“黄书记，调令已经签署，如果要撤回，我们各执己见的话，可就真要上常委会讨论了。依我看，如果你真欣赏陈乡长，先把他调到三重，再调到更重要的岗位，这也行嘛。”

姚市长心思一动，既然黄雄毛躁，那自己给他卖点好处，双方留个情分，以后说不定可以把他当枪使，在常委会上狙击市委书记。

“不行，绝不调动，石洞乡需要陈乡长。”

黄雄态度坚决，如果陈硕让人欺负，自己哪还有脸见老同学。

姚市长嘴角抽搐了下：“行，那就上常委会。”

本以为是难解的结，谁料这时，谭启年走了过来，拉着陶部长道：“陶部长，实在抱歉，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三重集团的人员调动申请存在问题，因此决定不再调用陈硕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