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不慌不忙探出右手，中指掐拇指一弹，灵台隐隐出现一琵琶，铮的一记变徵音响起。

这是方觉刚刚所得，信手弹来，并不是直接攻击，而是助攻。

几乎同时，方觉灵台神光大盛，南方天王出现，慧剑挥出。剑光击中两个蛇头，两道黑血喷溅而出。

盲杖倏地收回，马可长老消失……

一击不中，果断跑路。

方觉注意到马可长老身着的白袍是道袍，而他的头发道士髻。

马可长老是来自西方的修士，而方觉所见，这分明是个洋道士。

这时，上官弃醒了过来，眼珠子也不转了，面露疑色望着方觉。

方觉饶有深意地看了上官弃一眼，道：“这个亭子不对，我们再找个地方吧。”

上官弃点点头。

二人出了半山亭，沿着半山湖的游步道而行。

这时，半山的雾气开始凝结出雨点。不多时，湖面上就哗啦作响起来。

半山湖西北角上有数千原本干枯的荷叶杆，雨点浇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然后抽出绿芽，不多时亭亭展开变成荷叶，接着是花苞，也就一分钟时间翠绿的荷叶，嫩红的荷花出现。

方觉的目光并没有被这一奇景牵引，而是落在了上官弃身上。

“你要什么？”方觉问道。

上官弃脸上似乎起了水波纹，像是无数时光流过，稚嫩纯真的神色不再，有一种莫名的沧桑之色流露出来。

“永生。”上官弃淡淡地说出两个字。

方觉点点头，明白了。

永生降低标准其实就是长寿，而麻姑女仙神化后就是长寿的象征，民间有麻姑献寿的故事。到此刻，上官弃的身份呼之欲出，即便不是麻姑转世也是与麻姑有相当关系的。

山顶，雾气弥漫，马可长老隐匿其中，口中喃喃：“永生吗？”

说罢，马可长老双手举天，面目狰狞，嘴巴大张，似是发出怒吼却又没有发声，显出痛苦万般的表情。

“我只是送你到南城麻姑山，至于要去哪里，最终还要靠你。”

方觉知道潜在的不可名的东西，有可能威胁到他。

上官弃小脸面色一变，抬手抓住方觉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方觉。

上官弃的表情没有半点伪装成分，让方觉都不得不感叹上官弃在沧桑和稚嫩两张面孔之间可以随意切换。或者说，沧桑和稚嫩原本就是一致，就好像“老小孩”一般，越老越小，两样都是真实的。

“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

在上官弃纯真的眼神凝视下，方觉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当然，这还因为上官弃与麻姑仙有莫大关联的缘故。不管上官弃以哪种面孔对他，麻姑仙是唐国的神仙。就冲这点，方觉也不能袖手旁观。

见方觉答应下来，上官弃满脸欢喜，甩开方觉的手在前头蹦蹦跳跳地跑着。

天上的雨点越来越大，但是上官弃没有淋湿，被无形的气罩隔绝，然后身形一点一点拔高。

小女孩，成长很快啊。

山下枯木逢春，山半荷花再开，上官弃好像回到母腹之中，三百天生物奇迹进化在她身上显现。

绕湖一周之后，上官弃竟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枚，身高已达一米七，明眸善睐，长发披肩，宛若尘世的仙子。

方觉禁不住想起儿时看到一部动画片里的儿歌：小种子/快发芽/长绿叶啊开红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觉看着临水照镜的少女上官弃，雨下雾升，美丽温馨。

方觉也算是见多识广，见到此景，依然有些震惊。

上官弃望着湖面上的自己，目光从一点点欢喜变成一点点思绪，再后来如湖水一般深沉。

她记起了许多，但记忆不是线状，而是一点一点的。

她有很多人生，或神或仙或人，在世界上行走，大多时候是沉睡的。醒过来后，那些人生也都不复存在了。

“我回来了。”上官弃口中喃喃。

湖面泛起一丝涟漪，迅速向远处荡去，风起云涌，雨哗啦啦地下着。

上官弃站起身，抬头看天。

在她眼中，山不是山，水也不水，而是变成构成物质最本源的粒子。

她的周围，所有的固态、液态、气态都失去了。

这一刻，上官弃好像虚空而立，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粒子，而半空中的粒子正在悄然形成旋涡，而且是两个。

方觉注意到四周的异样，灵台中南天门也有异动，这是要粉碎虚空开启洞天？！

方觉眯起眼，看到的是各式各样的光。很快，他发现两个旋涡正在形成。

这时，马可长老又出现了，抬手挥出一片光，直投向半空中的两个旋涡。

方觉心中确定，一个比水帘洞天更加浩大的洞天正在开启，而叛逃的马可长老，就是奔着这个洞天而来的。

一时间，方觉心中有许多疑问，譬如马可长老是怎么知道麻姑山上的洞天的？如果没有上官弃，他如何开启洞天？

或许，马可长老原本是想凭他手中的光来开启洞天，然后进入。

马可长老御风徐行，悬浮在湖中央的半空中。

“马可长老。”方觉眉毛一挑，冷声喝道。

“智女告诉你的吧。”马可长老双目深邃，“这妮子的理想就是成为无处不在，无所不在的存在，看来她精进了不少。”

“你也好像不一样。”

方觉注意到马可长老的气息比方才还要强大三分，在这么短短时间内，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麻姑山对于马可长老和上官弃一样，都是主场，而方觉反倒是客场。

马可长老桀桀怪笑起来，道：“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没想到还有这小丫头。”

“那就各凭本事。”

马可长老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双手举天，口中喃喃古怪的音节，早早的雨滴雾水为之一荡。

方觉立刻察觉到异动，百米开外影影绰绰有影子在歪歪扭扭地晃动。不多时，雨雾当中就传来惊天的怒吼声，数十头野狼出现，野狼后面似乎是百多具僵尸，其中腐烂程度高破烂的衣着是古代的人，腐烂程度低的穿着则接近现代。

野狼的眼睛像是小红灯笼，放出手电筒式的红光，行动中伴着风声怪啸，转瞬就跳到方觉跟前。

方觉摇了摇头，道：“如果就是这些手段，那就不用了。”

野狼们扑来，方觉正要祭出南天王手中慧剑，野狼们却一分为二远远绕开，数百蝙蝠忽然出现眼前，方觉已看到无数尖牙利爪,冰冷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