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

云海苍穹引箭坪，

龙天飙风并奇景。

“小握虎，你可以下山了。”样貌像是一百多岁的甘蝇笑眯眯地说道。引箭坪上的风从来都不小，吹得甘蝇衣袖飘飘，皆白的须发随风而动。

一旁还站着两人。

一者为中年人，穿着褐色的华贵深衣，负手而立，神情举止显得不怒自威；另一者却显得老态龙钟，看起来比甘蝇还要苍老，慈祥地看着吴握虎。

吴握虎挠挠头，收弓站定：“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我真的出师了？”

甘蝇捋着胡须，点点头，复摇摇头。

飞卫接过话头，直截了当：“所谓射之射，穿杨射柳，百发百中，对你来说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是我毕生射艺，亦是纪昌30岁时达到的高度。而不射之射，你还需要时间去磨练。至于更往后的只手之声——心箭！那就不是空耗时间所能达到的层次，需要你自己去悟。”

说罢，飞卫侧身看了看纪昌，示意纪昌说两句。

引箭坪上的风猎猎作响，几只大雁嘎嘎叫着，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着，飞来飞去绕着圈子。

好一会儿，纪昌缓缓问道：“什么是箭？箭是什么？”

吴握虎轻“呃”一声，面露无奈。他对这一幕一点都不陌生，毕竟这15年来，纪昌师傅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弓，什么是箭，什么是射艺和不射之艺。但毫无疑问的是，纪昌师傅确实是他三位师傅中最强的那个！

甘蝇拍拍手，步履轻快地走到吴握虎身旁，取回弓箭交给飞卫：“时间到了，握虎，你必须下山了。”

吴握虎十分不舍，15年的教导与相处，他早已习惯了峨眉山的清苦生活。他压下心头的怪异之感，问道：“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我......我们还会相见吗？”

甘蝇，飞卫，纪昌三人互视一笑，飞卫豪气地答道：“你能来这里，我们就能回去你那里！走吧，15年了，你这不开窍的小子，且让我们歇歇罢！”

不再多言，吴握虎行鞠躬礼，郑重地拜了三拜。无须收拾行装，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他迅速地转过身去，不让三位师傅看到他那红了的眼睛，沿着山石小道往山下走去。

一步，一步，山间的云飘飘荡荡，仿佛行走在云雾之中。

似梦非梦，觉来日初。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年轻的心里面是坚定的信念！燃烧吧，骄傲的热......”

“啪！”

一巴掌摁向手机屏，关闭闹钟，吴握虎睁开眼，明明睡得挺好，这会儿却难过的想哭。

“想哭？嗯？我这是？”

一个激灵坐起身，吴握虎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味道。定了定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峨眉山上的15年生活就像是真的一样，令他难以忘怀。

伸个懒腰，下床洗漱，镜子中，18岁的少年神采飞扬，五官端正颇为帅气，咧嘴一笑有些傻气，大白牙干干净净，在笑容的加持下亲和力直接拉满。

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这个少年是断眉，前半段眉毛浓密而有形，中间断缺的极为明显，后半段稀疏的像是缺失了什么似得。

“我艹！”

这时，一只蛾蚋飞过，吓得吴握虎一个大跳向后躲开，因为在他眼中，这只蛾蚋虽然动作迟缓，但却大过脸盆。

使劲儿晃了晃头，吴握虎再度望去，蛾蚋又恢复了不足指甲盖一半大小，分明就是一只小飞虫，可在他眼中依旧纤毫可见，就连触角地抖动都一清二楚，甚至他还可以预判锁定这只小飞虫的飞行轨迹，丝毫不差。

直到这时，神经大条的吴握虎才回想起昨晚0点的一切。

当时他看完一本青年文摘正准备睡觉，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道光幕，得益于2022年网络文学的发达，一惊一乍中吴握虎心头狂喜——这光幕像极了系统的显示屏。

只不过，出现在吴握虎眼前的光幕用的似乎是五十年前的技术，一左一右两个画面都是由像素组成，是两本书。

吴握虎辨认了足足几分钟，才看出来左边的书名写的是《不射之射》，而右边的书名写的是《镜花缘》。随后，他举起惯用手触摸，无效；语音指令，依然无效；直到他换左手摸向左侧画面，一阵天旋地转，他便出现在了峨眉山云海苍穹引箭坪之上！

“居然都是真的！”

吴握虎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原本一两百度有些近视的双眼此刻炯炯有神，视物无论远近大小，无论静态动态，一眼观之皆能明察秋毫。

“所以，我这是成鹰眼了？”吴握虎想起了看过的漫威超级英雄电影，沾沾自喜，随后又摇摇头，“不不不，我这可是正牌的华夏神射手，有传承的那种，呃......飞卫师傅说什么来着？我有纪昌师傅30岁时的水平？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我才18岁呀！”

少年郎更加的意气风发。

“诶？！不对啊，我18岁上山，练了15年，我还是18吗？？还有，我弓呢？！”

中二的少年在家里找了一圈，一拍脑袋：“噢，对了，我没买过弓怎么会有弓。”

随后，吴握虎打开手机，搜索《不射之射》，津津有味地仔细看了一遍这部四十年前的动画片。

“还真是三位师傅，不说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啊！”

挠挠头，吴握虎又用嫌弃的语气自言自语道：“原来纪昌师傅只用了6年就达到了射之射的地步，之后用了9年便领悟了不射之射。我还以为自己真是个天才来着，呸！”

但是不是天才，丝毫不影响吴握虎乐呵呵地用全新的视野，看看这里，瞧瞧那里。

紧接着，心思一动，光幕出现：

【吴握虎】

【《不射之射》：穿杨射柳（天枢境），不射之射（未领悟），只手之声（未领悟）】

【《镜花缘》：未选择，海外诸岛现世，奇花异草现世，异兽现世，百花仙子22世历劫身觉醒中】

看着眼前的像素文字，吴握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昨晚如果选择《镜花缘》后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光幕显示的内容却大有问题，现世是什么鬼？！奇花异草是能吃的吗？！还有百花仙子，她美吗？！

想到这里，吴握虎再次打开手机，准备搜索《镜花缘》看一看，可当他看到屏幕左上角的时间——07:57，霍然起身：“糟糕，迟到了！”

锁屏，冲向学校。

这是2022年12月1日，吴握虎18岁，距离高考还有18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