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休一展雄风，陈到越战越勇，这一场世纪对决直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还是虎豹骑在人数和装备的加持下，以微弱的优势迫使汉军退出了襄水防线。

平民老手和氪金土豪老手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

这一战，虎豹骑阵亡过半，白毦兵也兵不满千，两支九州闻名的传奇兵团，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突破汉军最坚固的两道防线后，摆在曹彰面前的是其最后的主防线，在此之后，襄阳城前，即是一马平川。

“昔武祖在世，亦未破其襄水之防，今王上大战神威，一战溃之，实大魏之幸也！”见曹彰取胜，一众爱好趋炎附势的下属也纷纷前来拍马屁。

只是曹彰并没有多少喜色，陈到抵抗极为顽强，荆州兵战力又如此之高，后续局势亦不明朗，正满面愁容呢，哪能乐的起来？

半场开香槟，曹彰可没这习惯。这一拍着实拍到了马蹄上。

曹彰叹口气，一言不发走出大营，却见曹洪正自河边饮马遛弯。要说这个叔父，虽然平时抠门贪财，但领兵作战却是悍不畏死，如今又是曹家最后一位长辈，也算是自己心中一份依靠。

在古代家族普遍存在，且价值观念更新换代停滞的大的环境中，家中长者还是比较受人尊敬的。

曹彰徒步走去，作揖道：“曹彰见过叔父。”

“子文所寻。何事之有？”

“唉，心中烦闷，特寻叔父解之。”

曹洪放开缰绳，坐在河边，示意曹彰落座。虽然自己没什么文化，但子侄辈都找来了，也只能尽量以经验之谈聊以解之，总不能丢了老脸不是？

“唉，彰自领军以来，北征乌桓，南挫孙吴，大小十数战，并无败绩，遂多有自傲之意。然今与蜀军大战，却是诸多不顺，吾兵十万，到兵不过四五万，是众击寡也；吾国祚稳定，而蜀新丧国主、大将者，是以暇击乱也；吾早有部署，而蜀仓促应对，是以有备击无备、主动击被动也。如此优势，不能速定而处处掣肘者，实不解也。”

曹彰首次对自己能否胜任大将军之职，并带领魏国走向辉煌的责任感到怀疑。而与此同时，某个穿插至敌后的家伙和两个小跟班同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曹洪听出其心中的自我怀疑，笑道：“子文自谓较乃父如何？”

曹彰道：“彰不及也。”

曹洪回忆道：“哈哈，孟德年轻时，其热血沸腾，亦如汝这般。昔十八路诸侯聚兵酸枣，董卓大败而去，天下雄豪，惟孟德敢往追之。然其并未奏效，反败于徐荣之手。哈哈，其时孟德意颓，还是为叔拼力救之，方得会师元让也。此战亦彼首战大将也，汝自较之，何如？”

曹彰惊道：“家父未尝言及此事，却不知那徐荣能耐如何？”

曹洪笑道：“呵呵，孟德还是一如既往啊。于子侄亦是遮遮掩掩。哼，徐荣何方蠡贼，焉能入孟德法眼？唉，还是孟德之傲念，至此误判也。哦，吾以为今日战事，亦或如此，汝道蜀军无备，此真无备乎？

曹彰顺着曹洪的话思考：无备，无备……良久，醒悟，遂道：“多谢叔父提点！是彰之过也。”言罢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曹洪看着侄儿离去的背影，很是欣慰，自言自语道：“孟德啊孟德，汝之龙子，今已胜汝半分呦。洪无能，难有大为，汝若泉下有知，还请助彰儿一臂之力也……”

汉军的举措实在不像是毫无准备：陈到一开始的举措就像是在拖延时间，这绝对不是仓促应战该有的样子，其目的会是什么呢？

且至今作战十数日矣，司马懿，徐晃，文聘处皆无消息传来。尤其是徐晃，按理来说应该早已打破房陵，派人送信才对。再就这个文聘，自江夏压制江陵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也是没有消息？

却说文聘也是按约定时间发兵，行至华容道口，却见汉军营寨林立，军旗齐整，似早已准备万全。

昔随曹孟德兵败赤壁时，欲还江陵，尝行此间地界。知其如行大路，则远五十余里，如走华容，则近五十余里。曹操为诸葛虚虚实实之术诓骗，兵走华容，反遭暗算。

而今之势，文聘亦不得不慎重考量：

魏军多骑兵，于大道驰骋，于汉不利。故汉军必于大路严防死守。若汉军严备之，则华容必无重军驻守。如魏军走华容，纵其有兵拦阻，亦无甚作为。且背后陆口已安排兵力驻守，无甚忧虑。

然若此为声东击西之计，兵走华容，却是大危之局。

这又是一场博弈。

原来独孤彻北行之前，与关平密言二事，这第一事，便是要其于大道布寨而不设重兵，江陵之军则尽皆伏于华容道内，待文聘军尽入，则断绝道口，拖延时间，同时廖化尽起长沙之兵，夺取陆口，夹击袋中敌军。

时关平表示这种玩法不确定因素太大，风险亦太高，如文聘直取汉寨，则江陵至陆口一线，再无一兵一卒驻守，取城之路，将一马平川。

此便是其所言第二事了之论了：寨成而无兵，文聘必生疑也。可请得江陵百姓，扮作军士，巡逻驻防，以示其无惧之意。虽此，亦不保万全，可再驻兵五千，以防文聘试探。纵文聘必欲硬闯，亦可与主力争取一定时间。

所以，不出意外的，文聘决定听从指挥，心甘情愿兵走华容道。

关平看着状如长龙的魏军，心中直叹：独孤彻数载不见，读心之术又有精进。同时也不免吐槽这家伙的胃口：吃个徐晃还不够，还想筷子里再夹个文聘。

而这块肥肉，呃……不，文聘所部魏军，正自庆幸不用和汉军坚寨硬碰硬呢。忽听见身后劈空裂地之声，众人回头，却见无数巨石杂木堵住东面道口，同时西面喊杀之声四起，为首一人，正是关平。

文聘虽大叹不好，却也反应迅速：前军速退，后军速进，辎重居中。一来收缩兵力应战，二来确保辎重无忧。当年曹老板是败军经此，自然风声鹤唳，如今魏军士气正旺，只要不被你截成数段各自为战，格老子兵力优势，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