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杀人？！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这么做的，当时我，当时我真的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刘兴红惶然挥舞着双手，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着，见桔梗没有理会她，肩膀都耷拉了下来，简直要哭出声来，如果被认定为故意杀人，那就全完了，以华国对灵能力者的严厉，就算不大可能会死刑，那至少也是二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普通监狱已经很难熬了，用来关押灵能力者的特殊监狱还要难熬几分，一向爱慕虚荣繁华的她如何承受得了，而且家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在她内心深处，她下意识已经更加认同刘兴红这个身份，对于刘兴红的父母也当做了家人，至于李秀兰的父母师长，她早已无颜面对了。

桔梗点点头，她能够感应到刘兴红并没有说谎，不过依旧不置可否，转目看向其他人：“你们的意见呢？”

张筠竹几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有点难倒他们了，他们年纪不大，都是一心修炼，还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年轻人，对于犯罪定案这种事情哪能提出什么意见，虽然对于刘兴红的遭遇有些同情，但是基本上都是附和周阳宇的意见，听得刘兴红面如死灰，身子软软地靠在沙发上。

只有刀凡烟是个例外，修炼精神法术为主的她曾经入世修行了数年，对于社会和法律都有比其他几个小伙伴更加深入的理解，这时举了举手：“桔梗老师，我想问李师叔几个问题可以吗？”

“师叔？”大家一起看向刀凡烟。

刀凡烟点点头：“是的，李师叔是我茅山弟子，是我师父的师妹，不过现在是我茅山的一大禁忌，如果我不是真传弟子，恐怕都不知道呢，每次开会的时候，李师叔的事例都会被师长们搬出来当做反面教材。”刀凡烟解释了一番，似笑非笑地看了刘兴红一眼。她在茅山学艺的时候，不止一次听长辈们提起这位天才师叔，一说到李秀兰一意孤行去了阿美利戈之后就渺无音讯，都为之叹息不已，在之前她看到那符文之后就已经有点怀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直到这时听刘兴红说出自己的来历，她才确认了面前这女人正是让自家师门直到现在都难以释怀的天才师叔，也正是因为她，茅山一派对于门规戒律以及弟子的思想道德教育都要严格了许多。

刘兴红与刀凡烟对视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刀凡烟一眼，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当年的任性给师傅给整个茅山，给自己父母家人带来了多大的打击，这么多年她甚至都无颜和这些亲人们联系，这次潜入了国内，恢复正常之后才稍微打探了一次他们的情况，却只是让她更加悔恨而已。

“当然可以，你问吧。”桔梗点点头。

刀凡烟捋了捋一丝落到额前的秀发，借此组织了一下语言：“李师叔，不，刘老师，您觉得您现在是刘兴红还是李秀兰？”

刘兴红眨眨眼，微微一愣，随即回答：“刘兴红。”

刀凡烟又问：“如果精神融合的你并没有失去力量，您会选择恢复为李秀兰还是继续当刘兴红？”

刘兴红毫不犹豫地回答：“刘兴红，即使没有失去力量，我依然愿意以刘兴红的身份活下去，如果没有失去力量……我应该会比现在活的更好吧。”

“如果并没有遭遇生死危机，你会选择融合刘兴红老师吗？”刀凡烟再问。

刘兴红毫不犹豫地摇头：“如果能够摆脱心魔，我当然不会，我又不是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其实风险很大的，当时我已经油尽灯枯，虚弱到了极点，刘兴红意志稍微坚定一点，我根本就没法占据主导，完全是求生本能让我选择了融合而已。如果不能摆脱心魔，我就没办法预测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被洗脑了，会受到阿美利戈人的指挥，会做什么事情，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没有遭受那样的重创，恢复了清醒，我想我大概会借机隐姓埋名，换个身份在国内出道吧，回国我发现国内并不比阿美利戈差太多了呢。”刘兴红一声叹息，再一次怀疑当年自己脑子坏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能想到华国二十年变化如此之大呢，当年华国和阿美利戈的差距确实是大的让人绝望。

“我的问题问完了，我觉得刘老师的故意杀人罪应该酌情处理，你觉得呢，周师兄。”刀凡烟微微一笑，将问题推给了周阳宇。

见桔梗的目光转了过来，周阳宇有些头痛，考虑了许久才道：“我觉得凡烟说的对，刘老师对于现在的身份更具备认同感，而且记忆性格都受到刘老师的更多影响，她现在的状态应该算是两人的精神融合体，而且是更偏向刘老师的融合体，如果判重罪，并不太合适，至少对于属于刘老师的那一部分很不公平。我觉得故意杀人罪太重，她吞噬或者说融合刘兴红老师的时候，属于被人控制的状态，不具备完全的责任，我觉得应该算是过失杀人吧，而且她也是为了生存才……咳，才这样，应该参考一部分紧急避险原则，适度减轻刑罚。我的建议是可以延长刑期，进行监外执行，以免对刘老师的亲友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样吗？”桔梗点点头，看着面前躁动恐惧不安的女人，她能感觉到对方所说的都是真话，沉思了片刻，跟周阳宇交流了一下，便正式宣布了自己的处置：“我判决刘兴红二十年徒刑，监外执行，即二十年内每天必须要本地灵侦处签到报备，旅游、结婚前往外地必须得到本地灵侦处开书面证明，外出期间也必须到当地灵侦处报备，空缺签到按逃监论处，空缺超过五次将强制入监执行，服刑期间没有允许不得私自离开国内，私自离开按叛国罪格杀勿论。”

周阳宇用手机录下了桔梗的判决，他事后将要写成书面详细报告和判决文书，交由灵修部纪委审批，一般来说分部长亲自进行的判决，只要不太过歪曲事实，纪委都不会驳回。不过只有作为s级强者的各位分部长才有这样的司法权限，哪怕是作为分部长代理人的分部书记都没有，遇到案件也必须由特殊法庭来裁决，分部书记无权过问。s级强者们基本上不会亲自处理案件，真正干活的分部书记们一般都不会将案件上报批复，自动转到特殊法庭处理，像桔梗这样正好碰到，亲自处理的例子少之又少。

宣布了判决，桔梗凌厉威严的气势又重新变得温柔典雅，向刘兴红点点头微笑道：“刘老师，请你从后天开始准时向灵侦处签到报备，我会通知本地灵侦处的两位，对了，我想请你做我的顾问，你愿意吗？当然，由于你处于服刑期间，薪资可能要低一些。”

刘兴红听了判决，死里逃生一般松了口气，虽然每天要去签到有些麻烦，可是至少不用进班房，还能在外面享受繁华的生活，她已经很是感恩戴德了，不敢再奢求更多，对于桔梗的招募，她就有点受宠若惊了，她不敢不接受一位s级强者的邀请，可是自己已经没有力量，什么都做不到，不由为难起来：“我，我是很愿意的，可是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什么忙啊。”

“没关系，你还有知识，你毕竟曾经是一位a级强者，你的知识和经验也是宝贵的财富。”桔梗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兴红，对于刘兴红掌握的精神法术，尤其是两枚六欲符文，桔梗很有兴趣。这两天桔梗更深入地研究了一下，这六欲符文在论坛里有着极高的评价，被几位s级强者认为是精神法术的最高成就之一，只是已经大部分失传，茅山也只剩下两枚而已，大大降低了它的威力，这才名声不显，在茅山学习期间，刀凡烟的修为还不足以学习六欲符文，而在灵修部的内部兑换之中，六欲符文不对外开放，只对s级强者开放兑换，可桔梗为了弟子们兑换了太多功法，现在的积分不够，于是桔梗便打算从刘兴红这里得到她所掌握的两枚六欲符文。

“那，那我愿意，非常荣幸您的邀约。”刘兴红隐隐有些期待，在这位s级强者身边，也许自己还有找回力量的那一天，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位前辈，没听说过啊，在刘兴红的心目中，桔梗是一位隐藏身份的大前辈，而不是一位刚刚19岁的少女，实际上s级强者要维持一个年轻的体态外貌轻而易举，只是为了维持身份尊严，绝大部分s级强者都将自己外貌维持在三十到四十上下，当然也有张正义那个不讲究的老头子。

“好了，赵虎，你送刘老师回去吧，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随着桔梗的语声，大家纷纷行礼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