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颜
作者:高含章 | 分类: | 字数:6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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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兰心蕙质
翰林府内,慕容青松从张翰林口中得知碧罗也失踪的消息,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司徒放干的好事。
不过他后来一想,这样对碧罗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反正李十郎也是他最讨厌的一个人,碧罗跟他还不如跟夏侯煊,起码哪天他暗杀了李十郎,不会觉得对不起碧罗。
只是这司徒放色心太重,不该连青鸾都抢走了。
他慕容青松为何频频出入翰林府,还不是因为青鸾长得太像碧罗,他见了也权当一种慰藉。
谁知司徒放居然连这唯一的慰藉都给他剥夺了,焉知不是因为他自己倾慕碧罗而对青鸾生出不轨之意。
南方的路上,尘土飞扬。
碧罗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车队行至一处小树林,旁边湾着一条清澈的小溪,鸟儿啾啾地叫着。
司徒放喝命车队停下来修整。
他来到碧罗的马车旁边,恭恭敬敬地说道:“此处已到我军地界,公主请下车用膳吧。”
良久,马车内传出碧罗慵懒的声音:“不必理我,本公主不饿。”
“公主殿下已经两日未进食了,如果公主龙体欠安,有个三长两短,夏侯将军是不会饶恕在下的。还请公主看在我的性命面上,些许吃一点吧。”
碧罗冷笑道:“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早死跟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中郎将分明就是黑白无常,正带着我奔走在黄泉路上,一到玉阳,见到夏侯将军的那一刻便是我命丧黄泉的时候,你现在劝我惜命,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司徒放听了这等奇怪的话,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公主如此怪罪在下,在下怎么担当得起?夏侯将军对公主情深义重,望穿双眼,见了公主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加害公主呢?”
碧罗冷笑道:“你只是其一,却不知其二。正是因为夏侯煊对我爱之深,才会恨之切。”
“请公主明言,在下实在不能明白。”
“真是蠢才!”
碧罗撩开轿帘,一张极美却惨白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那双大而深邃的眼睛黯然无神。
她淡淡地说道:“夏侯将军对我忠贞不二,世所共知。如果他知道我已嫁为人妇,中郎将以为他会怎么想呢?”
司徒放忙说:“公主大可放心,将军早已知道你已委身他人。如果他真的介意,就不会派我前来搭救你了。”
“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我已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一个忠贞的男子,怎么可能面对这样的现实?
我在将军眼中必然是一个背信弃义,水性杨花的淫荡女子。
我虽然不堪,也是一个要脸的人,又如何面对他的这份真情?唯有一死,方可洗清前罪。
中郎将难道不是在把我往死路上引吗?”
司徒放听了,冷汗淋漓,背心发凉。
碧罗见他踌躇不已,似乎有一点悔意,心里暗暗欢喜,轻轻叹了一口气,安慰司徒放道:“中郎将也不必自责了。本公主也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就算你不带我去见他,终有一日我也会和他相见的,只不过本公主希望是在复国大业完成之后。
那时不用将军赐我一死,我自会一死殉情。
如今大业未成,夏侯将军必会因我动摇心志,还怎么指挥打胜仗呢?那么复国大业恐怕就会遥遥无期了。”
司徒放由衷地叹服道:“公主深谋远虑,我等远远不如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想必公主已有应对良策了。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只怕中郎将口是心非。”
司徒放诚惶诚恐地答道:“在下对公主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绝无二心。”
碧罗嘴角上扬,轻笑道:“你果然愿意听我吩咐?”
“绝无戏言!还请公主明示。”
“那好,先拿饭菜过来我吃,本公主饿了两日,早已前胸贴后背。等我吃饱喝足再慢慢说与你听吧。”
再行了几日,车队进入玉阳城中,早有人飞报夏侯煊,说中郎将回来了。
夏侯煊激动万分,既想见碧罗,又怕见碧罗,既恨她,又爱她,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青木进来见他父亲:“中郎将此次回南,一定将娘亲成功带回来了。父亲苦等娘亲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真是天大的喜事!”
夏侯煊哼了一声:“什么喜事?我看是伤心事罢了。你娘亲心里若还有我,怎么会失身于其他男人?她明明知道我所在何处而拒不现身,可见她是一个负心失德的女子。”
“娘亲一介女流,苟活于世,下嫁他人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她重归父亲怀抱,父亲就不要追究了。”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如此了。他日我攻破京城,必将李十郎和慕容光华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一个时辰之后,再有人报:“中郎将已到将军府。”
“还不快请!”
不一会,司徒放走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属下参见将军,参见青木殿下。”
青木忙问:“我娘亲呢?”
司徒放只不答话。
夏侯煊急道:“公主在哪里?怎么还不请进来?”
司徒放这才答道:“公主说她辜负了将军,无颜再见将军,中途已经几番寻死,好容易才救了回来,无论属下如何劝解,公主执意寻死,不肯踏进将军府。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将军亲口答应既往不咎,彻底原谅公主,否则公主便会以死谢罪,以报答将军对她的一片深情。”
夏侯煊听了,心头大为感动,把恨她的心稍稍减了一些。
青木在一旁催促道:“父亲赶紧答应了吧。”
“本将军不怪她便是。青木和中郎将去请你娘亲过来吧。”
青木连忙要拉司徒放起身。
司徒放忙说:“恐怕要将军亲自前往迎接公主,公主才肯下轿。”
夏侯煊一脸愠怒:“她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要端架子。她不下轿就永远待在里面吧,休想我低头服软。”
青木忙说:“父亲莫急,我去劝母亲过来和父亲见面。”
司徒放忙起身拉住他,给他递了一个眼色,又对夏侯煊说:“公主并非矫情,而是自我惩罚,她饿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气力全无,身体虚弱,无法下轿。
我等不敢触摸公主贵体,所以请将军前去抱她下轿。”
夏侯煊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情愫,心道:“还是这样娇柔啊!”
喝道:“那还不带我去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