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脆响，翠石做的高尔夫球杆瞬间断成两截，而乔尔的脑袋上也平添了一道伤口。

贵重石器做的球杆，终究还是没办法和合金制作的球杆相提并论。

不过柳哲并不意外，而是很随意的将断掉的球杆扔到一旁，看向正趴在地上向着门口蠕动的乔尔。

借着昏暗的灯光，柳哲发现乔尔耳后鱼鳃的伤口，其实早就愈合，很明显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其他的鱼人们同生共死。

不过，毕竟是乔尔。

倒也正常。

“嗬...嗬...”努力往前爬行的乔尔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放过我...求求你...”

柳哲用灵能禁锢住了乔尔的喉咙，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

“你在祈求别人放过你的时候，有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走到乔尔的身侧，柳哲轻轻勾起脚尖，将趴在地上的乔尔翻了过来，“有想过求求你那些牺牲的鱼人同胞放过你吗？”

“我...我...”

乔尔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方面是因为柳哲灵能的禁锢越来越紧缩，一方面嘛...恐怕他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柳哲明显不想就这样弄死乔尔，而是在确定乔尔没有什么还手的能力之后解除了灵能禁锢，在乔尔身侧缓缓的蹲了下来。

“我记得...你们鱼人中有一个传统，当你们的伊玛拉不能服众的时候，谁能用匕首洞穿他的心脏，谁就能成为新的伊玛拉。”柳哲淡淡的说着，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样扎向乔尔。

伊玛拉是鱼人们还没有被殖民时的首领的称号，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个人了，但柳哲所说的这个传统确实存在。

“不...你不能这样！”似乎是知道柳哲想要干什么，乔尔慌张的想要爬起身往外跑，但下一刻，他的脚腕突然脱臼，整个人惨叫起来。

“再不老实，下次就是大腿。”

柳哲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乔尔只能老老实实的又躺了回去。

确定乔尔已经老实了以后，柳哲深呼一口气，从侧腰处抽出一把肋差，拿在了手里。

正是乔泗送给柳哲的...最后的礼物。

“我一直秉持一个原则，处理哪个民族的矛盾，就要按照哪个民族的习俗来。”柳哲将包裹着肋差的布料缓缓揭开，露出了锋利的刀刃，“所以如果你是人类的话，我肯定一枪崩了你，绝不和你废话。”

“但你是鱼人，所以我们按照鱼人的规矩来。”

“我想...这把刀有这个资格吧。”

看着微微泛蓝的刀身，以及刻在刀柄处的某个名字，柳哲说道。

只看一眼，乔尔便认出了那把刀的出处。

每个在空间站掀起暴动的鱼人身上都有这么一把刀。

而且在他们出发前，作为鱼人们的精神领袖...差不多相当于伊玛拉的乔尔，还亲自为他们送行，并且将他们称之为勇士。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刀...确实可以用来对背叛人民的伊玛拉进行制裁。

所以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乔尔连忙制止，甚至还想拖着脱臼的脚腕再次逃跑：“不不不！你不能这样！你不是鱼人，你没资格制裁我！”

“可你也不是鱼人啊。”柳哲再次出手，将乔尔的腿和手臂全部拧脱臼，“你只是一条狗罢了。”

“一条...出现在错误位置上的狗！”

说罢，柳哲毫不留情，手里的肋差直接插向乔尔的心口。

乔泗的刀很锋利，柳哲没有感到任何的阻滞，刀刃就已经穿透了乔尔的心脏。

而乔尔也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挣扎，瞳孔开始扩散。

原本高高在上的先知，现在却沦落成为了一条被打断了脊柱的野狗模样，四肢以一个诡异的模样弯曲，脸上带着惊惧与恐怖的表情，涕泗横流的同时似乎还失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骚臭味。

轻轻扭动匕首，将乔尔的心脏搅碎后，柳哲缓缓的拔出了肋差，用乔尔的衣袍擦去上面的血迹后重新收了起来。

这把刀在不久之前杀过一名为了族群自由而努力的革命者，现在又杀死了一名背叛族群的背叛者。

不过在做完这一切后，柳哲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兀自发愣。

隐隐约约有些类似犯罪者在犯罪后返回犯罪现场的画面。

不过柳哲并没有回想自己的作案过程。

此时他正在脑海中回想乔泗临死前和他说的话。

柳哲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莫洛托夫解释完一切后，他的情绪便无比的压抑，想要杀死乔尔。

现在杀死乔尔，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柳哲终于可以好好的思考一番了。

毕竟，身为联合体人的柳哲并不应该杀死乔尔，而是应该把他带回联合体...或者送去联邦也行。

唯独不应该帮助叛军。

可柳哲不光这么做了，还杀死了乔尔。

意气用事这个理由也不太合适，毕竟柳哲的年纪早就过了那个容易意气用事的年纪，星际海盗意气用事的结果就是舰毁人亡。

过了半晌，柳哲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是在成为星际海盗之前，普通人柳哲的生活经历。

在帝国的封锁下，柳哲亲眼见证了一颗星球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衰败，堕落，最后毁灭的。

柳哲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那段黑暗的日子，却没想到它一直在影响着自己。

自始至终。

柳哲下意识的不想见到汐斯塔星的鱼人也面临那样的生活，所以哪怕他已经没办法改变一切，他还是杀死了即将导致鱼人们沦为三等公民的元凶。

也就是在这时，柳哲自己的内心发生了一点小变化。

此前的他只是一个有一些实力，但只想要活到战争结束，然后回家陪亲人的日子人。

但现在的柳哲，却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在里面。

柳哲知道自己的今天的举动是徒劳的吗？

他当然知道。

但他仍旧这么做了。

......

不知思考了多久，柳哲缓缓抬起头，望向了一旁的墙壁。

但柳哲的眼神明显不在墙上，而是穿过墙壁，穿过深空，最后落到了帝国的首都星球。

明明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柳哲此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和帝都互相对视。

此时的柳哲只是再次明确了一件事，发生在汐斯塔星的小插曲，不过是帝国广大疆域中的沧海一粟罢了，虽然他借势掀起了一阵风浪，但终究是会平息下去的。

帝国，就是在这样铺满一件又一件满是鲜血的事情的道路上成长起来的。

可以说只要帝国还存在一天，那发生在汐斯塔星的悲剧就将会不断重演。

只要帝国的贵族们还在不断的索求着更多的领土，渴望着更多的战争，悲剧就不会消亡。

一般人可能只能感叹一声后不再言语，但柳哲没有选择这么做。

缓缓站起身，柳哲转身，往外走去。

他的眼神坚定，但却小声咒骂了一句。

“他妈的帝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