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语与钟意汝匆匆抵达月子巷。

然而，月子巷入口之处，人群熙攘，皆踮足翘首，似在探寻着什么秘密。

方不语和钟意汝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涌起莫名的忐忑。

“头儿，走！过去看看！”方不语率先迈开步伐，坚定前行。

钟意汝紧随其后，眉宇间透露出丝丝忧虑，她轻启朱唇，柔声应和，“嗯嗯。”

“方公子…”

正当两人欲深入人群之际，一声轻柔的呼唤随之而来。

“不会吧！但愿不要……”

方不语心头一紧，回首望去，只见一位蛾眉粉黛、双眸含水的倩影，轻盈如燕，穿过人群，飘然至他跟前。

“柔姑娘，你……”方不语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原来公子可以看得见我…”

柔小娇眼眶微红，玉手一抹，泪水流了出来，仿佛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太好了！”

柔小娇放下玉手，任由泪水划过脸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柔姑娘…”

方不语心里堵得慌，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抱歉方公子，是小女子不好，没有遵守好约定，不过还是谢谢你方公子…

“是你让小女子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

柔小娇的声音带着丝丝哀伤。

“柔姑娘，是谁？”

方不语脸色一沉，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看上去阴沉得可怕。

“方公子，什么是谁？”柔小娇轻问。

“是谁杀了你……”方不语缓缓吐出一口气。

“公子没有谁杀小女子，是小女子自杀的……”

柔小娇微微一笑，自然的撒了个谎。

“为何自杀？我不是拿银票给你赎身了吗？”方不语面无表情的问。

“可是方公子，赎身之后小女子能够去哪里？一个青楼女子，身无长技，一人在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都没有……”

“这世界之大，哪儿才是小女子的一个家……”

柔小娇的声音，犹如一阵寒风，直直地吹进方不语的心房。

“所以，想到这儿，小女子便只好自我了断了。”

柔小娇凄凉一笑，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鲜花。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为你安排好了后路？”

方不语向前一步，声音中带着丝丝怒意。

“小女子知道。”柔小娇柔柔点了点头。

“你知道还自杀？！”

“可是方公子……人啊，会贪心的……”

“小女子知道，方公子在赎完小女子后，定会安排人员带着小女子离京，会找一个没有人知道小女子过往的地方生活下去。”

“可是，方公子越这样子，小女子对方公子就会越发的思念。”

“一但思念，小女子就会忍不住过来找公子。”

“就算你找我，我也会……”方不语刚要回答，却被柔小娇给打断了。

“小女子知道方公子肯定会收留小女子……可是方公子，你知道么？”

“小女子刚才说过了…人啊，会贪心的……”

“一但和方公子接触久了，小女子会担心控制不住自己……”

“一但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贪，一但贪，就想拥有，一但想拥有，就会想长久，一但想长久，小女子就会想方设法的在方公子身上找把柄……”

“届时，小女子会偷偷爬上公子的床，用自己这早已被污染得不成样的躯体，去玷污了方公子……”

“到哪个时候，小女子就会成为千古罪人的……方公子这些你可知道么？”

柔小娇说着，泪流满面。

“公子，你还知道么？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说‘谢谢’的人，所以小女子不想伤害方公子。”

“若小女子在卖身葬父的时候，能够遇到方公子该多好…小女子真的，真的好羡慕那些方公子喜欢的女子，羡慕她们找到如此温柔的港湾……”

方不语望着身子颤抖，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柔小娇，心起怜悯。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子，我也不会怪你的柔姑娘……”

柔小娇一听，泪水流得更猛烈了。

哇！

柔小娇终于在方不语的跟前嚎啕大哭。

方不语见状，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只是望着柔小娇，任由她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情绪。

“方…方公子，你好温柔…这样子会被被别有用心的女子给骗的。”

柔小娇轻轻抽泣，一抹自己眼帘边上的泪珠，柔柔一笑。

“我不怕…”方不语笑了笑。

而后，继续又低沉问道：“所以，是谁杀了你？”

柔小娇一愣，而后露出皓齿，笑吟吟道：“方公子，小女子是……”

“是谁杀了你！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方不语脸黑了下来，那脸色如同乌云般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方公子，小女子不是说了吗？小女子是……”

“柔小娇！”

方不语大吼一声，那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柔小娇被方不语的吼声弄得再次一愣，心里却是有着无数暖意流入自己心中。

那暖意如同春风般和煦，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抱歉方公子，小女子不能说，不然会……”柔小娇笑着摇头。

“是朱弟吧！”方不语突然问。

“方公子怎么会知……”

发现自己说漏嘴，柔小娇急忙捂住自己唇，面容失色。

那脸色如同白纸般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方公子，不是朱弟！不是朱弟！是……”

“柔姑娘你放心，他伤害不了我……”

方不语坦然一笑，然而在笑容之中，却闪过一丝凌厉。

——

方不语和钟意汝拨开拥挤的围观的人群，步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子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后背被人砍上两刀。

刀口边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像是一朵凋谢的花朵，想必是在昨夜遇的害。

该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柔小娇。

“怎么会？！”钟意汝脸色一变，失声道。

方不语则继续大步向前，直接走到柔小娇尸体的跟前，端了下去，仔细观察。

这时，方不语发现，柔小娇整个右手的手腕居然被人砍掉了。

而且，从切口上来看，切口处粗糙不已，留有一条条清晰可见的刀痕，不像是一刀砍下的。

倒像是在极度的紧张情况下，随意拿起杀刀，胡乱的砍。

“柔姑娘，是谁砍……”

方不语刚要询问是谁砍了她的手时——

“不是说凶杀现场，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吗？你是谁？！”

一位留着粗胡，面目严峻，长得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从柔小娇的房屋走了出来。

其身后还跟随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年轻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