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

“常来。”

“我是问你原来的名字。”

少年低头保持沉默。

赵晨看了少年一会儿，“帽子摘下来。”

少年犹豫着摘下棉帽，露出里面的红发。

赵晨看到少年的红发一愣，手中的笔也放了下来。

“你的……”

少年打断赵晨的话，抬头与赵晨对视一眼。“不是染的。”

赵晨看到少年的眼睛又是一愣。

“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双手抱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赵晨深深地望了眼少年，“你失忆了吗？”

“不，我没失忆……我被抛弃了。”

“抛弃？被谁抛弃？”赵晨重新拿起笔。

少年摇了摇头，低声道。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将要去哪。”

“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全部，这样我才能帮到你。”

少年抬头打量赵晨，赵晨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五官长得端正浑身一股正气，但是看着有点老实巴交。

赵晨也同样打量少年，虽然少年的头发和眼睛看着很奇怪，但除去这些少年的长相比较英气，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少年收回目光，悠悠开口。

“你帮不了我。”

“为什么？”

“我们的认知水平不在一个层次，说白了你的认知太狭隘。”

赵晨微微皱眉，心里十分不满少年的傲慢。

“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

“说了你也未必信，不是吗？”

赵晨盯着少年沉默了半晌，想着少年正处于青春期思想比较叛逆，索性耐下心来沟通。

“既然你说我们认知水平不同，那我尽量跟上你的频率，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就像处朋友一样聊天可以吗？”

少年思考片刻，点下头。

赵晨稍稍松了口气，“回到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洛。”

“全名？”

“就叫洛，洛河的洛。”

赵晨狐疑地看了眼洛，但还是把洛的名字记上了。

“现在讲讲你的故事吧。”

洛瞄了一眼桌上的笔记。

“你为什么要记那个，工作要求吗？”

赵晨低头看了看笔记，略显尴尬地笑笑，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

“啊，是啊。”

洛不屑冷笑，“那我劝你还是别记了，我的故事很无聊。”

“怎么会呢？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

洛双手抱头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

“你只是因为工作才和我聊天，其实心里并不是真的想要和我聊这些与你不相干的陈芝麻烂谷子。”

赵晨皱紧眉头，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奇怪少年这么难对付，少年似乎过于成熟了。

“如果你现在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好吗？”

洛没回答赵晨的话。

“我还能回常爷爷家吗？”

赵晨微微吃惊，很快恢复平静认真地看着洛。

“你无父无母又没有什么亲人，想回常大叔家只能走收养的程序，但是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不符合收养条件。”

“所以我只能去孤儿院，要么等着被好心人收养，要么等到成年再离开，对吗？”

“啊。”赵晨张大嘴巴，刚想再说些什么被洛打断。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不把我带走，我能在常爷爷家过得好好的，现在倒好了，好好的一个家被你们拆散了，我又成了孤儿，常爷爷又成了孤寡老人。”

“我……”

洛再次打断赵晨的话。

“你不必解释，我都懂，工作要求哼～”

赵晨眉头紧锁费解地看着洛，虽然他对洛的态度很不爽，但他现在清楚的是洛不是一般的孩子。

赵晨一想自己再提问肯定又要被怼，于是将笔记和笔收起来，装作准备下班的样子。

“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洛想了想，决定先放过赵晨。

“好。”

赵晨去更衣室换上便装，带着洛来到附近的小餐馆。

“看看吧想吃什么，吃面或者吃饭，还有炒菜。”

洛低头看桌上被油污浸染过的脏兮兮的菜单，上面的菜名琳琅满目，洛哪一个都想尝尝，但是考虑到赵晨身上的钱可能不够，于是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热汤面。

“这个。”

“还有呢？要不再点一份炒菜。”

“就要这个。”

洛双手插兜，扭头看向门外。

赵晨无奈地瞥洛一眼，冲老板喊。

“大哥，两份热汤面，再来一份香辣肉丝和拌凉菜。”

“好嘞！”

赵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悄悄打量洛。

“你不热吗？把帽子摘了吧。”

洛斜睨赵晨一眼，语气冷漠。

“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样子吗？”

赵晨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忘了。但是你一直戴帽子也不是事，需要我带你去染头发吗？”

洛抱起手臂，傲娇地偏过头。

“我才不要染，染了会掉色弄得哪里都是。”

赵晨眯了眯眼睛，忽然伸手摘掉洛头顶的帽子，洛的头发因为静电缘故直接炸毛了。

“你干什么？”

赵晨把帽子放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没关系，让别人看习惯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洛恶狠狠地瞪着赵晨，此刻他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

老板端着餐盘从后厨走来，将面和菜放在桌上，顺手摸了摸洛的头发。

“这颜色真喜庆。”

洛表情错愕，“啊？”

赵晨笑眯眯地看着洛，“他夸你的发色喜庆。”

“什么……”

洛一脸不可思议地抬手摸自己的头发，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夸他的头发。

赵晨拿起桌上的辣椒瓶在面里加了些辣椒，“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

洛盯了赵晨一会，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别光吃面，多吃点肉，你还在长身体。”

“我不喜欢香菜。”

“你不吃香菜？”

洛抬头看了看那盘香辣肉丝，一时精神有些恍惚。

“也不是不喜欢……”

“那是什么？”

赵晨疑惑地看着洛，洛没说话，只是专心吃着碗里的面。

“真是个怪小孩儿。”

赵晨从香菜堆里挑出几条肉丝放在洛的面碗里，自己则夹了一大块香菜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

“香菜多好吃。”

吃完饭赵晨去结账，洛在门口等赵晨。

“现在去哪？孤儿院吗？”

赵晨微愣，“孤儿院？”

洛冷笑出声，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把我送进孤儿院你的工作就完成了，反正我到孤儿院后过得好与坏都与你无关，对你来说只不过是解决了一个小麻烦而已。”

赵晨皱眉看着洛，心里憋的火越发忍不住。

“把你从常大叔家带走又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有家要养，说句不好听的话常大叔还能照顾你几年？你离开常大叔心里很难过，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要一直揪着我不放吧？我压力也很大啊。”

“你好歹还有家，而我连家都没了！”

赵晨愣愣地看着洛，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过于激动。

“洛，抱歉，我……”

洛扭过头不看赵晨，深吸口气。

“你不必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的事也与你无关，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不要委曲求全了。”

赵晨懊恼地挠了挠头，“洛，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呢？我到底该怎样表达才能让你明白我的意思。”

“解释没用，行动证明。”

洛说完转身走了，赵晨赶忙去追。

“洛，你等等我！”

洛虽然只有一米六的身高但走起来很快，赵晨小跑才追上。

“你走那么快干嘛？刚吃饱慢点走消消食，别岔气儿了。”

洛走着走着停下来，赵晨不解地看着洛。

“怎么停了？”

洛一言不发地盯着街边的一家店铺，赵晨顺着洛的目光看去，只见店铺招牌写着三个大字“缘心阁”。

“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带有宗教色彩的饰品店，就是卖些手串项链啥的，都是些骗人的东西，咱不进去噢。”

赵晨伸手揽住洛的肩膀，洛翻了个白眼，推开赵晨的手径直走进店铺。

“喂！”

赵晨着急地看着洛的背影，想去追又不想进店里，前后踱步。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晨咬咬牙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