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光，宁静，美好。

初三一班的教室里，大家都在埋头学习。

某人复习完一个大章节后，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想让眼睛休息一下。

理论上，看半个小时就要休息几分钟，这样有助于保护视力，但实际情况却很难实现。

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夜，再加上秋夜的凉，仿佛有种魔力让任平生倦意袭来。

某个瞬间，一个激灵回过神，任平生往教室里看去，大家虽神态各异，但有个共同特点，都在安静认真地自习，除了笔尖摩擦扉页的沙沙声，就是轻轻地翻书声。

这样的学习氛围真是好。

想到此，任平生忍不住朝右侧的雯欣蕊看去，然后就看到一幅美女恬淡图。

好像无论题目难易，她总是心平气和的神态。

她不会因为题目难而蹙眉，也不会因为题目简单而喜形于色。

让任平生感到心安心动。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任平生在看她，雯欣蕊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嘴角似笑非笑，脑瓜子飞速运转，不知道是否该说些什么？

雯欣蕊微微一笑。

这一刻！

任平生无法判断一个瞬间的价值。

直到它变成回忆。

...

宝塔公园的店铺里，詹兰芳坐在店门口抬头看电视。

为什么是抬头看？

因为进门墙角的烟盒上做了个悬架，电视机就放在悬架上面。

这样既节约了空间，又不怕看电视入迷，导致有人进来了却没发现。

这年头偷东西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妈，我回来了。今晚没打牌呀，难得。在看什么？”

“《倚天屠龙记》吗？《天龙八部》？还是《看了又看》？”

任平生兴冲冲地回来，晚自习的那一抹微笑仿佛在心里扎了根。

詹兰芳见儿子回来，扭头看了一眼就回头盯着电视，嘴里说道：“平生回来了，还不是《看了又看》，这一集看得人老郁闷了。”

“怎么了？这一集讲的什么故事？”见詹兰芳的神情，任平生忍不住问道。

“话说基正决心一定，无论姑妈如何指责、引导，不为所动。

申东照是个心理变态离过婚的男人，谎言被英爱揭穿，金珠悲痛不知所措。

贞子气愤地找媒人松子算账，结果两人互相大骂，互揭老底。

这时，基丰向金珠展开追求攻势。

詹兰芳一口气说完，依然难掩郁闷和期待之情。

郁闷当然是因为这一集的故事看得人又爱又恨，期待当然是因为对接下来剧情的好奇。

也许是想要验证些什么，也许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意想不到的故事线。

盯着电视的她没有发现任平生惊讶的表情。

母亲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够简单概括了这集的故事的能力了？

难道是因为喜欢，所以可以刺激人脑快速分析，清晰地拆分故事的结构。

是不是真的呀？也可能是母亲随便说说的呢。可是感觉她说的头头是道呢？

任平生满心狐疑，一时沉默下来。

“平生，饿不饿，要不要下碗面给你？”

突然没了声音，詹兰芳感觉有些奇怪，侧过头来看着任平生问道。

听到又是面条，任平生摸了摸肚子，决定还是早点睡，明早起来吃早餐吧。

这样既健康又合理。

否则吃完了半天睡不着，影响睡眠，早上起不来，还会错过早餐。

而且面条真的是吃得太多了，每次都是素面。任平生敬谢不敏。

所以自然是委婉地拒绝，说了一声：“我去洗澡了。”

詹兰芳心情不佳，任平生觉得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明智。

......

洗完澡出来，任平生穿好衣服，手里拿着个扇子，既可以扇风又可以驱赶蚊子。

不知道是不是秋老虎的原因，这几天蚊子突然又活跃起来了。

任平生昨晚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擦了花露水才稍微好点。

这时电视里在放广告，不知道是电视剧结束了还是中间插播的广告。

“平生，位置已经选定了，这个周末就搬过去，还是我看的沿江路那家。”

见任平生出来，詹兰芳叫住任平生，示意自己搬把凳子过来。

“老妈，沿江路，西湖一路，鲶鱼巷附近，都不考虑了吗？为什么还是选择沿江路？”

虽然是明知故问，任平生还是忍不住要问。

难道是历史的惯性？一点改变都没有吗？

“傻孩子，当然是因为租金便宜呀。另外两个地方，虽然人流量大，但是同类店铺多，竞争激烈，关键是租金贵，还有转让费，有的连老旧的设备都要强制接收，不然不租。费用太高，不划算！”

詹兰芳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完补充道：“我一直都是小本经营的，虽然赚的不多，辛苦些，但是风险也小。”

这番话在任平生的意料之中，这就是老妈的性格特征决定的。

胆小谨慎，宁愿错过绝不犯错。因为穷啊，输不起！

还很固执。

可是这个社会越是怕输越是输得惨烈。

可能就是钝刀子割肉和一刀砍死的区别。

这就是个解不开的结，走不出来的怪圈。

任平生心里清楚，中国也有句古话叫作“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可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

上辈子自己尝试过很多次劝说，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可能因为自己本身没有詹兰芳认可的成功案例来佐证，也可能因为詹兰芳本身的固执。

谁知道呢？

任平生沉默了下来，努力整理思路。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妈，目前我国的经济环境，很多行业都是蓝海市场，虽然零售业逐步进入红海市场，

从供需关系来说，供小于求，只要东西多而且充足，就不愁没人买，但这是整体情况。

局部地段不同，那也是有区别的。小本经营成本很重要，但是人流量也很重要。

西湖一路和鲶鱼巷的优点是：这里人流量大，营业额高，货物周转快。

缺点也明显：租金成本和转让费用等投入成本高，竞品多。

我们要考虑的是投入产出比，不能只是单纯看成本。

人流量大，即便竞争激烈，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吸引客户，引流的成本会低一些。

营业额起来了，只要东西周转快，钱收回来可以进更多的货，相同时间下，收入更高。”

任平生组织语言，尽可能清晰地帮詹兰芳分析利弊。缓了口气，接着说道：

“再来说说沿江路。目前这边已经是老城区，未来人口会越来越少，附近小区也不多。

村里都是些老人，年轻人少，消费力不足，这是一个问题，很难提高客单价，而且会有很多讨价还价的情况，也会有很多棘手的事情，处理客户投诉的时间会大幅增加。

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租金便宜，基本上没有转让费。

综合起来，您还觉得这里好吗？

说完这些，任平生沉默了下来，等待詹兰芳做决定。

无论如何，还是要尊重母亲的选择。

詹兰芳一脸纠结，也在认真思考利弊。

任平生没有催促，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背背佳广告发呆。

但还是忍不住会想，母亲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