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号，星期天。

早上六点左右，任平生自然醒。

今天天气不错，已经入秋了，清晨微凉。

任平生晨跑完，吃过早餐就回来了。

回家时，见店铺门已开，进店，发现没人。

“妈？”

詹兰芳从后门处伸出个脑袋，一脸疑惑看向门口，手上拿着牙刷和水杯，一嘴泡沫。

“妈。门开着，你在后门刷牙，也不怕有人偷东西？今天休息，我准备回老四合院看看。”

任平生将早餐放在牌桌上，说道。

“给你带了早餐，放在桌上了。四合院和老房子的钥匙在家吧，等下找给我。”

“你这孩子，店里就这么点东西，有啥偷的？今天回老四合院呀。回去看看也好。钥匙在家，一会儿我给你找。你去了把卫生打扫下。”

詹兰芳含着一嘴牙膏泡沫回应，说完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洗漱后，詹兰芳走到柜台下面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串老式锌合金的钥匙交给任平生。

“平生，这里有你奶奶和咱们家的门钥匙，大的这把是四合院子大门的钥匙，钥匙拿好，别弄丢了。”

“知道了，妈。现在店里主要收入来源是卖香烟和打牌收的台子费。

可打牌经常借钱出去。香烟每个星期需要往烟草账户里存钱，卖货没有进货快，很压资金。

烟草档位总共有15档，咱家最高时有13档，平时也有11档。

除开日常的开支，算下来，家里没有多少余钱。

妈，你每个月收入有八百吗？”

“额...我没记账，没数，但是应该没有，每个月结余不了多少钱。”

“爷爷以是做玉器生意的，老爸爱看武术书籍，还有收集冷兵器的爱好。

家里有些老物件（是否古董存疑），所以我想跟您商量下，

我准备拿一两件出去试着变卖，看能不能变现。

如果成功了，可以改善咱们的生活条件。哪怕卖出一千元，

起码不用天天吃青菜面，加点肉也行啊。青菜面我都吃腻了。”

任平生接过钥匙，帮詹兰芳分析当下的困难和情况。

“嗯。可以。书籍别卖，铜铁之类的你可以试试，也值不了几个钱。

玉器你我也不懂，也不知道去哪里能卖上价钱。你有这个想法，就去做。自己看着办。”

詹兰芳沉吟了会儿，眉头紧锁。不知为何眉宇间的愁绪又舒展开来。

“铜铁当废品卖当然不值钱，但是如果当收藏品卖价格就大不一样了，如果是古董，又遇到合适的买家，卖个几十万都有可能。”

“平生，你想啥呢？还几十万？做梦吧，你还不如去买彩票靠谱些。

不跟你贫嘴了。去试试吧，卖多少都行，真能卖一千元，回来给你加菜。”

见詹兰芳同意，任平生高兴地连蹦带跳。

没办法穷怕了，想吃肉的心情相当急迫。

老四合院，离这里不远，位于青云塔北方五里处的老家具厂旁。

青云塔的地势比宝塔公园高出三米多，这里以前其实是有座石桥的。

这里有处45度的土坡，是石桥拆除后留下来的。

这处土坡不到二十米，斜坡直达青云塔底，土坡两边是乱葬岗，有几十座墓。

看墓前摆放的悼念品可知， 每年有人来扫墓。

青云塔和宝塔公园交界处的这片乱葬岗，是去四合院的必经之地。

这里有条土路，土路前后一段距离内，白天人烟稀少，晚上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

晴天晚上还有天上的星光护佑，雨天晚上伸手不见五指。

每次走这条路，任平生都感觉瘆得慌。

此刻，任平生走在这条路上，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张深渊巨口，全身汗毛竖起。

哪怕是白天，路上看不到人。此刻任平生只想快点过去。

走这处土坡前，任平生后背发凉，双手合十，朝两边墓地作揖，稳住心神，脚步不敢乱，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快步走过去。

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慌张。

走到青云塔底，感觉安全了，内心的恐惧减少许多。

任平生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青云宝塔，继续上路。

过了青云塔是一条碎石路，因地上碎石多而得名。

任平生穿着廉价的球鞋，踩在石子上，脚硌得慌。

路两边是一片菜地（当地老人自己泼粪种的菜），看起来长势喜人。

再往前是一条下坡路，路两边是老旧的棚户区，有餐馆，有小卖铺。

下了坡，这里是个十字路口，左前方一排老式平房，属于家具厂。

从十字路口往左不到一百米处，紧靠家具厂的院落，就是老四合院了。

到了这里任平生就不害怕了，因为自己对这里每一处都有种熟悉感。

任平生有种西天取经，历经磨难，劫后余生的荒唐感。

这座老四合院左边紧挨老机械厂，右边就是家具厂。

四合院的产权属于公家，但产权属于家具厂还是机械厂，也是一笔糊涂账。

任平生只记得，后来四合院被家具厂卖了土地，盖了房，结果很多不相关的人分了房。

可在四合院里住了三代人的任平生一家，毛都没分到一根。

老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话诚不欺我。

老四合院是类似北方的四合院格局，又有不同。

院子坐北朝南，南边、北边、西边是三间平房，东边则是老式的楼房。

东边的楼房有三层，一层有三间房。

二、三层，每层有五间房，这种房对空间的利用堪比寸土寸金的香港。

东边三层楼房的二楼往南延伸了一点，是个露天小阳台，有点小洋房的味道。

院门入口在南边，两扇大铁门锁住了入口。

任平生拿出钥匙，试了几下才打开已经生锈的铁锁，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任平生陷入了回忆。

“平生，快来，门口的葡萄熟了，分你一串。”

长发及腰的姑姑从门口的葡萄架上，摘下一串葡萄递给三岁的任平生。

“姑姑什么是葡萄？”

躲在爸爸怀里的任平生，好奇的接过葡萄，脆生生的问。

见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姑姑和爸爸开怀大笑。

那时真幸福啊！任平生收拾好情绪，不由感叹。

西边中间这间房门前，搭了个棚子，棚子边上的葡萄藤早已枯萎，散落在葡萄架上；

西边靠左的这间是奶奶和姑姑住的房间，旁边围了一块菜地；

西边靠右的这间住的是堂叔一家。

当年这个院子里住的不是亲戚就是多年的邻居，大家相处很是融洽。

时隔多年，穿越两个时空，自己依然觉得他们仿佛陪伴在身边。

可回不去的过去就让它过去，人得向前看！

走到奶奶的房门前，吹掉门锁上的灰尘，拿出钥匙串试了两下。

推开门，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一阵灰尘飘散，任平生仿佛“置身仙境”。

奶奶的房子虽小，却是两室两厅，进门的客厅里，一张桌子，三张长板凳，厅上挂着天地君亲师的神位。

客厅左右左右各有一间卧室，客厅后面是厨房，厨房左边还有个杂物间，用来堆放着煤炭和杂物。

屋前屋后各有一条排水沟，屋后这条排水沟，是四合院和机械厂的分界线。

任平生走上前，拿出神位下面开了封的香，用旁边的火机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里，然后恭敬地作了三个揖。

做完这些，任平生才到厨房拿出扫帚和簸箕开始打扫卫生。

找到拖把，拿到外面排水沟边的自来水池子上，涮洗一番。

进入奶奶卧室，任平生想到小时候奶奶会在这里哄自己入睡。

自己在院子里玩时，奶奶站在窗前温柔的望着自己，静静看自己长大。

任平生擦了下鼻子，轻轻打开窗户，阳光照在脸上，像奶奶抚摸自己的额头。

想她们了！

......

在房里找到一个雪白瓷药罐，里面还有药油，打开盖子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奶奶祖上是清末时当地有名望的老中医，药罐里面是用秘方熬制的药油，年份越久功用越强。

任平生小时候这药救过他的命。任平生决定这东西必须保护好。

任平生打扫完奶奶的房子，来到自家房门前，房门左侧是自来水池子，旁边有个狗棚。

狗棚上压着两块大石头，阳光照射下，石头上有彩色的光。

房门前有块大石板，盖在门口的排水沟上，用来垫脚。

任平生打开房门，房子通长间的格局，30平方米左右，房中段用两排白色木质书柜隔断。

房子前半部分，有一张桌子，几张板凳，还有一张旧沙发；

房子后半部分，有一张床，床上堆着杂物，靠墙的地方靠着一把剑和一柄铜锏，铜锏看起来很有分量。

这把剑没什么特别，但铜锏任平生知道它是值钱的，这就是今天的主要目标。

书柜上几排书架里放着书，书架用活动玻璃做了防尘处理。没想到以前的防尘处理也能彰显智慧。

书柜下方是储物柜，任平生暂时没去管。

任平生仔细查看上方的书柜，

左边书柜上是医书和杂书。

右边书柜上有《三路华拳》，《太极拳》，《形意拳》，《拳击》，《气功》等武术书籍。

任平生打扫完卫生，搬了个凳子，坐到房门口，晒太阳。

该去哪儿变卖铜锏？

卖多少钱合适？

其他东西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