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气候
作者:莫桥 | 分类: | 字数:6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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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小三”
顾医生抿了抿自己微干的双唇,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看向我冰冷的语气说道:“我和她没关系。准确来说,你应该问的是,你妈和我爸是什么关系!”。
听闻顾医生的话,我心中的不安也开始缓缓升起。望着眼前忽然有些阴晴不定的顾医生,不知该如何回话。想来,我一直不确定母亲捐出的那一大笔钱是如何得来。单凭母亲那份朝九晚五,月薪五千的工作来说,在三年之内不仅要负担外婆的养老费还要在此基础上存够几十万是断然不可能的,更遑论就这样大手一挥捐出来!母亲不炒股、不赌博,更不可能有一夜爆发的巧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遇到了某个人,而那人不止喜欢她,还极度有钱。然而,这位顾医生对于初见我时那般抵触的态度,以及对我的家庭住址了如指掌,更加令我匪夷所思,所以我才处处多留意了一番。
在我来之前,曾向院长打探过。院长的解释,顾医生是毛遂自荐而来。一位高校毕业的博士生,竟然舍弃国外的高薪工作来到这个发展处处受限的小城市,仅仅是为了做一个养老院的顾问医生?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临毕业前夕,一张顾医生与母亲交谈的照片被发送到我的邮箱中。起初,在询问外婆身体状况时,我曾有意无意地在电话中提起母亲,但顾医生都巧妙地应付了过去。如今,我又将要离开这个地方,长久不能待在外婆身旁,又留下这么个不明来历的人,我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没有时间让我细细探究,便也只好与他打开天窗,将所有的事都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跟你来这儿接近我外婆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照料的瘫痪老人。”,我怀着警惕之心,谨慎回答着。
“你紧张什么。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对一个老人家下手。”顾医生或是看出我的紧张,突然开怀一笑。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来这儿可一次也没见过她。”顾医生依旧对于我发现他和母亲的关系感到困惑。
我犹豫了片刻,这才将自己从邮箱中下载下来的照片拿给他看。顾医生看后,略有思索,神情也忽然有些不悦;但他二话不说又将照片交还于我,随即转过身看向窗外刺眼的光线及那株长得还没有他眼前那窗户高的树尖。许久,他才又开口继续说道:“你跟我挑明关系,是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我只想让你放过外婆。如果你对我妈有什么不满,所有的愤怒你都可以撒在我身上,甚至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够让外婆安心度过她的晚年!”我站起身,来到他身旁,望着他,语气中满是哀求,只希望他能答应我的请求。
“不满?哈哈!好一个轻描淡写的词!”顾医生突然大笑,他看着窗外那平静的面容也忽然变得扭曲了起来。
只见他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向我走来。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这时,顾医生突然语气冷冽起来,那眼神就像一柄利刃将要贯穿我的脑子,他说:“那是恨!我恨不得把那个女人大卸八块扔进臭水沟!”。
顾医生说完这句话,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一直看着我。好像能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母亲的存在,并将她从我的眼珠里挖出来,任他蹂躏!
我皱着眉头,心跳加速,感觉周身炽热的空气也都瞬间被冰封了起来,额角也开始慢慢渗出细汗。然而,面对着顾医生咬牙切齿的面容,我却无法反驳半句。虽然不知道他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是我造成的。我没办法去打听母亲这许多年来在外面的消息,我知道那一定很苦,我也不想去面对,我怕自己受不了!是我令这个家四散分裂。否则,母亲也不会放弃这个家,放弃父亲,放弃外婆,甚至我,乃至这座城市!她是真的死心了!
顾医生见我始终沉默不语,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眼神忽然锐化开来,那双握紧的拳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他倾向于我的身体在慢慢回正,眼神却一直留在我身上。
“为了你外婆,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顾医生好半晌才长舒一口气,冷静说道。
“只要你放过她。”我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我的条件。
“给你发照片的邮箱ID,发给我。”顾医生突然从嘴里冒出这句话。
不明所以的我,原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他这句话却突然打乱了我所有的思绪。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不可置信地模样。
“我不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你大可放心。”顾医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也不看我,只低着头处理他手中的那一堆堆白色纸张。
至此,我都未从顾医生口中探知他与母亲的关系。只知道他对我似乎并像他口中所说的那般,恨意难耐!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回到外婆所在的房间。陈棋和咖啡守在外婆身旁,咖啡仍旧在用它的鼻子努力熟悉属于外婆身上的气味。陈棋见我进门,便主动问起我:“医生怎么说啊?你怎么去这么久?”。
“没什么。医生说外婆挺好的。”我有些无力地回答着。
“好吧!要不推外婆下去看看风景?整天待在这儿,多无聊啊!”陈棋说着便起身来到外婆身后,打算解开轮椅上的安全锁,将外婆推出门外去。
“她刚回来,让她休息一下吧!外面这么热,我怕她会中暑。”我赶紧拉住陈棋的胳膊,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外婆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好像认出了我。不过只半秒时间不到,她就转而看向了陈棋,好像陈棋才是她的外孙女一般,嘴里还呜咽着,不知想表达什么。护工不在,不然我应该能从她嘴里了解一下外婆这些小动作的含义。
“外婆是不是认出我了?你看她好像想跟我说话唉!”陈棋也看见了外婆神情中的异样,突然戳了戳我的肩膀,好奇地向我问着。
“啊,认出你是个女儿身吧!”我白了陈棋一眼,继续补充道:“她第一次见你,你觉得他能认出你啥?可能是你话太多,外婆嫌烦吧!”。
“嘿!你最近有些调皮啊!怼人越来越熟练了!我就觉得外婆认出我了,虽然没认出我是谁,但她肯定喜欢我。”陈棋有些不乐意地轻推了我一把,随即不忘沾沾自喜夸奖自己一番。
我又看了外婆一眼。我觉得她的嘴角是想往上扬的,只是那根失灵的神经让她无法做到。眼见着外婆嘴角有透明液体缓缓流下,我赶紧从茶几上的纸盒子里抽一张洁白色纸巾,为外婆擦去挂在她嘴角的口涎。
正在这时,护工从门外走来,她手中还拿着一杯纯黄色的果汁。见到我们的身影,她立即展出自己的笑颜,柔和说道:“呀!妹妹来啦!这是......同学?”。
“阿姨好!这是我朋友。我来吧!”见阿姨到来,我赶紧与她打招呼,并从她手中接过那杯果汁,插上吸管后递到外婆嘴边。
果汁有轻微冻过的痕迹,并不冻手,但解暑已足够了。外婆有吞咽功能,只是说不了话。我拿着纸巾,蹲在外婆身旁,一边替她擦着从嘴角流出的果汁,一边举着果汁杯让她尽情地喝。
“阿姨好!”陈棋也在我耳边轻声附和着,随即他走到阿姨身旁小声与她说:“阿姨,为什么不是男朋友啊?你见过她男朋友?”。
只见阿姨尴尬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解释着:“哈哈,没见过。不过......你看着不像她男朋友。”。我猜阿姨是想说,你长的不那么合我眼吧!
“男朋友还能靠看的嘛?你是不是带别人来过啊?”陈棋托腮作思考状,随即用膝盖轻抵我的后背,质问我道。
我向前挪动一小步,不搭理他,继续给外婆掌管着果汁杯,直到外婆不再有吸的动作。
“哈哈!我是说,她那么漂亮,找的肯定也是个漂亮的男朋友!你看着不像。”阿姨似乎在自己的脑中寻找所有她能想到的词来解释“你长得丑”这句话。
“阿姨,您这就不对了!各有各的美呀!您不能这么以貌取人好不啦!况且,我在学校那追求的女生也是一抓一大把的好不!”陈棋听出了阿姨的话,有些不满地回怼着。
“哈哈!那......她们眼光肯定很特别!”阿姨露出了极度为难的神情。
“阿姨!您这话我不爱听,您收回去!不信,你问她,我是不是有人追!”陈棋对阿姨欣赏不到他的颜值感到颇为不满,随即指向一旁的我。
我将手中的果汁杯放下,并为外婆擦拭了一下她手中析出的汗水后,这才来到两人身旁,替陈棋解释了一番:“阿姨,他确实有人追,他手机里的女朋友们都拉了一个群。”。
还没等我说完,陈棋立即上前捂住我的嘴,右手从我身后伸出,拦在我左肩。嘴里还不忘解释着:“她胡说的,阿姨。我对感情可认真了,她就是想诋毁我。”。
阿姨见状呵呵乐道,她并没有想要上前帮我的意思,只是弯下腰将有些凌乱的茶几收拾一番,随后又将那放在外婆床上还没来得及叠上的衣物叠好放进衣柜里。
正在这时,顾医生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瞧见我和陈棋打闹在一团,本就对我不待见的眼神更加冷漠起来。见状,我赶紧用力将陈棋仍旧捂着不让我说话的手给推开,跑到顾医生面前。我看见顾医生将他原本握在手中的纸条子收了起来,随即扔下一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便又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看来,这一次,他又误会了。
“那谁啊?外婆的医生吗?怎么不说话就走了?”陈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并从我身旁的缝隙处探出他的脑袋,朝着顾医生离开的方向望去。
“阿姨,这个医生咋年纪轻轻的来养老院工作啊?”,陈棋方才定是瞧见了顾医生的面容,这才好奇地在护工身旁向她问道。
“不知道呀!我也好奇呢!顾医生来了有一年多了吧!他不常驻,只是顾问。听说是外国人,但是说着一口流利的国语。我跟他的话也不多,偶尔聊起孙奶奶的时候听他说起,他妈妈前几年刚过世,他爸就带了另一个女人回家。他说是那个女人害死了他妈妈,所以他就离家出走了。”护工叠完外婆的衣物,又将那乱作一团的床单、被套拿过来,站在床边,将它们平铺在床上,兀自叠着。
“哟!那他还蛮有故事的哦!不过,自己妈妈被害死了他也不报仇,就这么离家出走啊?这也太懦弱了吧!要是换做我,我肯定要把那女人一起送上西天!”陈棋突然间变得无比八卦起来。
“你知道什么!也许里面有什么隐情呢!怎么能只凭一个人的口就去判断另一个人的错!”听了陈棋的话,我有些激动地向他吼道。
“你干嘛这么生气?”陈棋被我突然提高嗓门儿的声音吓到,不知所以地看向我,困惑道。
我忍住心中的愤怒,也不回答陈棋的话。冷静下来后,看了看时间,便在外婆耳边与她轻声道别。随后,也没管陈棋,牵着咖啡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出养老院,陈棋在我身后解开车锁,我们上车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问道:“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你反驳就好了嘛,干嘛那么生气?”。
“没怎么。开车吧!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不知道自己哪里冒出来的怒气,我并不想解释,只想安静一会儿。也许陈棋说的对,可这样的话,我却不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