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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夺

作者:费轶祺 | 分类: | 字数:37.7万

第143章 重连

书名:欲夺 作者:费轶祺 字数:2315 更新时间:2025-01-24 02:38:21

沿着昏黄的路灯,穿过中庭和花园,进到戏梦台里。

费烈名闯进她的卧室里,在床前的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深吸了几口对她扯着嘴角冷笑:“……你刚才,倒有几分像她了。”

夏枢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凉,眼泪顺势流下来:“费董,除了您我不愿意叫别人碰。”

“是么。”费烈名抬了抬下颌,欣赏着她哭泣的模样:“她不会这么急着跟我表忠心,论小聪明她不如你。”

夏枢闭上眼任泪流得更汹涌:“……她住在这里的时候,过得开心吗?”

费烈名吐出口烟雾反问:“你觉得呢?如果不是我,她就是个闻家养的女支女。”

“是闻家害了她,是闻家害了我们母女……”夏枢睁开泪眼,眸中淬满入骨的恨意。

“从小我们就聚少离多,整个童年里我没有得到母亲完整的爱。十岁那年过完生日她就把我卖给了别人,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我不明白,不明白最亲最爱的妈妈为什么不要我,我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找回去,却被她疯了一般的对待,她歇斯底里地骂我、打我,要我去死……

“我恨她,恨她真的像闻家说的那样,是个疯子。”

费烈名出乎意料的有耐心,静静地望着她,轻描淡写地点评:“可怜你母亲一片苦心,不想你步她后尘。”

“从那之后我就很少见到她,直到……直到有一天,谁都不再提起她,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好久好久……”

听到这里,费烈名敛下眉头,没有再开口。

夏枢泪如雨下,扶着他的膝盖,在他脚边慢慢跪下,满眼都是哀求。

“费董,我知道她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只想尽可能的了解她生前的事,我想知道她短暂的一生经历了怎样的喜怒哀乐,她最后去的地方会是哪儿,我的父亲又是谁……”

费烈名望着她,手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知道这些对你的人生又有什么帮助?不管她现在身在何处,为人父母的,都希望你能忘记过去,好好对待未来的生活。”

“可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我的心里只有对她的愧疚,对我自己的恨。”

费烈名叹息一声,微微俯身抬起她沾满泪水的下颌,含笑蛊惑:“你乖乖听话,跟着我,我会好好帮你找到未来的方向。”

夏枢再度泣不成声,把头靠上他的膝盖,哭得愈发凄然。

费烈名唇线缓缓被拉扯成一个平直的角度,眼眸里似乎呈现出《游园惊梦》如梦似幻的场景。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感受着柔顺的手感,不由得心生喟叹,当年你若有你女儿一半的知情识趣和聪明该有多妙。

想到这里,他缓缓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母亲的房间在楼上,她用过的东西都原样不动的封着。你有空,可以上去看看。”

话说完,他便察觉到抱着他的人手上用上了几分力气,这几分多上的力气便是对她内心激动最好的佐证。

“嗯……”

费烈名不由得感叹,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倒多了些容人之量。

这一通哭诉足足半小时有余,跪到膝盖发麻,已经没有太多知觉。但夏枢心里很清楚,只是跪,千值万值。

“下午老三过来,跟他聊了什么?”费烈名有一搭没一搭,指腹随意摩挲着她的头发。

夏枢细细擦去眼下泪痕,“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问我在做什么?”

费烈名低头去看她的脸:“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这是您对我的考验。费总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我点到即止,他也没有再追问。”

费烈名听完,片刻后也赞许地点头:“老三向来持重,那费驭呢,他可没这么好打发。”

提到费驭,夏枢眼里也有为难:“他比我想的更坚定,更执着,我……只能选择骗他。”

费烈名轻笑出声,酒意顺着呼吸散开:“费驭可不是条好驯的狗,你若看他随时都在露出爪牙便以为他虚张声势、色厉内荏,那就错了。”

“所以,从他执意反悔跟景家的婚事开始,他开始变得不受控……您才将联姻的人选换成了费总……”

她的话让费烈名陷入回忆,眼神微有些失焦,随后又露出阴鸷的哂笑:“……只是因为喝了一杯本不该他喝的酒,又睡了一个本不该他睡的女人,便要像个贞洁烈女一样寻死觅活。景家听完,怕不是也得颁他一块贞节牌坊。”

夏枢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索性费烈名也没有要她回答,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费烈名指腹再去感受了一下她脸上顺滑的手感,随即便起身道:“嗓子这么哑了,明天便歇一天,后天再练。”

费烈名走后,夏枢将自己全部浸入浴缸里,在温热的窒息中逐渐找回自我。

躺在床上,夏枢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吊灯,一墙之隔的楼上便是母亲曾经住过的房间,那里面还有更多她留下的东西。

她到底去了哪里,离开前是不是还在心痛,有没有一次想起过她的舒舒。

一夜未眠,天边刚露出些许光亮时,她便冒着寒意起床,朝着楼上去了。

但有人却比她还早,像个幽灵一般在戏梦台里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佣人面无表情从三楼下来,告诉她楼上的锁已经打开,她可以随意进出了。

夏枢听完没有过多的反应,再度沿着蜿蜒的楼梯向上,推开通往二楼的门。

走廊上挂着许多人物肖像的画,窈窕的背影或是隐隐绰绰的侧影,无一例外都是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夏枢颤抖地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裙角,好像与她的人生重新相连……

推开她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缂丝苏绣屏风,群鹤振翅掠过金色檐顶,徜徉于烧蓝般的广袤苍穹之下,用色典雅,清丽而隽永。

屏风后的架子上挂着条金丝披帛,下方降香黄檀打的小茶台上还放着一套青玉般的茶具,两个茶杯。

莲花状的香炉里浮着丝丝缕缕轻盈的烟雾,是方才佣人进来点上的。

轻轻抚过母亲曾经睡过的床,夏枢在床沿坐下,想象着母亲从床上起身,点上一炉香,慵懒地抚着凌乱的头发,坐上梳妆台……

缀着流苏的梳子、款式各异的簪子、早已空掉的香水瓶,每一件都是夏枢陌生的存在。

这么多年,她甚至没有一件可以用来怀念母亲的信物,说来是母女,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坐在这里照镜子的不是夏梦,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