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瑞龙眉飞色舞的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高育良越来越坐不住了。

把自己拉过来这是要干嘛？

这是要支持美食城的节奏啊！

所以一直在给季昌明使眼色。

但是在直播镜头下，又没法做的太明显。

他也没料到，季昌明此时也是很慌。

翻看了好几次桌面上的材料。

整个议程并没有关于公益组织的安排。

但是高育良频繁给自己信号。

难道说高育良安排了？

之所以两人有这样错位的默契。

完全源于对祁同伟的信任。

他们深信，只要祁同伟略微出手，这件事就仍然在可控范围之内。

甚至都不需要祁同伟露面。

所有人都会按照他的策划行事。

孙连城作为一名正县级干部，坐在台下第一排中央。

正对着台上的高育良和季昌明。

能够感受到这两个人眼神的交流。

这种眼神有一个特点，外人不懂，甚至自己人也看不懂。

反正就是迷之相信。

这与赵东来对好的“眼神”暗号尤为相似。

于是把目光转向了赵东来。

果然，赵东来见到了孙连城的表情，以为是在问自己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眼神。

好嘛！这帮人果然都是一个路数的，眼神交流了半天，到底交流啥呢？

只有孙连城自己知道，环保公益组织的发言人还没到呢。

这才是这场新闻发布会的核心节目啊！

“下面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现场主持人开始为结束做准备了。

“我是汉东日报法治专栏的记者……”

一听是法治专栏，高育良和季昌明提起了兴趣。

难道说要问关于公益组织和公益诉讼的问题？

“有些民众担心美食城工程过于庞大，会不会带来一些施工噪声污染的问题……”

几人等了半天，竟然还是一个不关痛痒的噪声污染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考虑过了，我们会用最先进的施工管理，严格控制噪声管理等级……”赵瑞龙又开始瞎忽悠了。

这都最后一个问题了，怎么还不见这个环保公益组织上阵呢？

季昌明这才感觉到一丝危机。

连忙给了高育良一个带着疑问眼神。

高育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复的也是同样的疑问眼神。

这下倒好，台下的孙连城更坐不住了。

自己安排的环保公益组织怎么迟迟不到场？

紧接着给了赵东来一个同样的疑问眼神。

赵东来的任务是放行就好，但是不见人，也谈不上放行啊？

回复的还是一个疑问眼神。

这下坏了，难道真出了事了？

几个人的眼神疯狂流转。

都开始慌了。

表情的古怪加上毫无规律的眉来眼去。

让赵瑞龙也慌了。

难道说自己忘了什么议程？

赵瑞龙又核对了一下议程，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了。

于是赵瑞龙也加入了这场眼神对决。

整个新闻发布会的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现在急需一个人打破这种局面。

“季书记，高书记，要不您讲两句？”

季昌明和高育良都没有说话。

只是给了一个不满的眼神。

即便是现场再混乱，他们两个人也都有一条原则。

就是不能随便表态。

所以只能用这种不满的眼神表示拒绝。

但是赵瑞龙理解错了。

天天混在很多领导中间。

对官场一些做法也是略知一二。

不能两位领导一起问。

要先问职级低的，再问职级高的。

虽然季昌明和高育良两个人都是正厅。

但是季昌明是吕州本地一把手，高育良是汉东省机关的领导。

理应让季昌明先发言，再让高育良作指示。

赵瑞龙立马明白过来。

冲着季昌明问道：

“季书记，您还是说两句吧！”

之前的眼神交流中没设计这段啊？

怎么就把话语权交给自己了。

但是这根本不能说啊！

难道这个“不同意”还真要在自己嘴里说出来吗？

和身边的高育良不同，季昌明可是本地领导。

真就一句话不说，就难免引起一些媒体和民众的错误解读。

所以季昌明迂回了一下：“赵总刚才有些设计思路，我觉得还是说的有些保守了，应该把美食城最为核心的特色，也一并介绍一下！”

赵瑞龙有些懵逼，啥是最为核心的特色？难道真是把湖心山庄也说出来吗？

经过发布会前几人的交流，赵瑞龙现在认为季昌明是自己人。

他认为此时应该和季昌明相互配合才对，于是露出疑问的眼神，需要季昌明再次确定一下，是不是真要说湖心山庄的事。

但是湖心山庄会不会让民众接受不了？

赵瑞龙复杂的内心通过复杂的眼神表现出来，跟季昌明好一顿眉来眼去。

季昌明可不管那么多，说呗，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反正一会还有高育良保底呢。

于是回了赵瑞龙一个肯定的眼神。

有了季昌明的支持，赵瑞龙终于放下心来。

“月牙湖中央，会建一个建筑群，我们称之为湖心山庄，之所以叫山庄，为的就是更亲民……”赵瑞龙用季昌明的话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这个湖心山庄的提法确实很炸裂。

当时在湖中央建设一个这么高端的娱乐场所，绝对是一件惊为天人的事。

但是现在来看，这就是牺牲环境换取财富的做法。

就那个山庄里每天产生的垃圾，不出二十年，就能再填一座岛。

这还不算对水质、滩涂等造成的生态影响。

只不过很少有人能把问题分析的这么透彻。

果然赵瑞龙的话在现场引起了一阵轰动。

这让他很意外。

原以为不能说的话题，没想到效果会有这么好。

他又给了季昌明一个眼神。

表达对老季高瞻远瞩的赞叹。

但季昌明就不这么想了，本意是迂回一下，这咋还能给带火了呢？

于是赶紧向高育良求助。

高育良完全看不懂这俩人的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季昌明都把赵立春行贿的证据给自己了，怎么还能支持上赵瑞龙了呢？

这是把自己拉过来见证叛变？

按道理是不会，但是现在的状况怎么解释呢？

高育良扫视着台下的人。

多希望能有一个人来救场。

把所有人带离这个诡异的状态。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人，就是那位眼神从一开始就四处流转的孙连城。

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次他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一伙人。

一伙刚刚来到会场的人。

这次，他的眼神中给出了本次新闻发布会从来都没出现过的眼神。

像是发现救命灯塔的眼神。

这些人一定就是环保公益组织的人。

因为他们身上T恤衫上印着“月牙湖环保志愿者协会”的字样。

高育良给了季昌明一个眼神，起立开始说话。

仿佛也让季昌明看到了救世主。

那种惊讶又带着崇敬的眼神，像极了孙连城。

“我觉得应该把最后发言的机会留给民间团体，让他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