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异兽的仙人，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异兽，只见那异兽化作一阵清风，瞬间变为一幅画卷，被他收入袖中。

他捋着长髯笑道：“老朽之坐骑，亦能瞬息万里，自当押老朽居首。”

其余仙人亦是各有自信，纷纷自赌为胜。

押注完毕，一仙人兴致勃勃，连忙道：“既然如此，就让我用镜花水月，共睹此次众仙渡海，究竟谁领风骚！”

说完，他伸手一抚，一汪清泉出现，波纹荡漾，层层展开。

“显矣！显矣！”

周围仙人惊叹道。

众仙围聚，只见水面渐渐映现出九霄大世界的冥海景象。

众仙正各施神通，于广袤大海中竞逐，互不相让。

“已启程矣。”

一人道。

“观之，目前果然是我领先！”剑仙颇为惊喜地说。

身宽体胖的仙人悠然摇扇，从容道：“才刚开始，急甚？”

其他仙人也纷纷哼声道：“此次吾亦将再夺魁首。”

“咦？”

其中一名仙人一声轻呼，指镜中一角：“诸位看，此次渡海，竟有两位同道参与。”

众仙须笑道：“此乃常事，每回渡海，虽不至每次皆有外人，却也偶有九霄大世界修士加入。”

不少仙人笑道：“然每次皆垫底罢了。”

剑仙细观之，道：“乃道门中人，一男一女，其修为恐不浅。”

“那小道姑，竟能御异禽而行，实力不容小觑。”

“青年道士反居其后，看来倒像是小道姑为师，青年道士为徒。”

众仙议论纷纷，修行界中，返老还童者不在少数，故不可仅凭外貌断年岁，众仙误认赵玄灵为楚江寒之师，亦不奇怪。

镜中景象有限，不久，楚江寒的身影便隐没于镜中。

身宽体胖的仙人大笑道：“此年轻道士后力不继，已被我等抛于身后。”

仙子点头：“看来此次渡海，他将殿后。”

众仙以为楚江寒消失，乃因速度不及，落后所致。

然而，画面一转，赵玄灵回首望向身后，旋即与足下异禽一同沉入冥海，令众仙大为诧异。

剑仙微微摇头道：“看来她也未能幸免。”

“此番渡海，魁首仍在我等之中产生。”

……

赵玄灵沉入冥海。

随即，负面情绪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逐一显现。

赵玄灵，竟再次体验了生之苦楚，此乃冥海之恐怖所在，不仅因其浩瀚无边，更因海水中汇聚无尽人生之苦。

一旦触及，便坠入八苦循环，受其煎熬，古往今来，无数强者陨落于此。

生苦过后，未待喘息，老苦接踵而至，病痛缠身，衰老体衰，青春不再，皆为老苦之象。

赵玄灵思及与父母、师长别离，八苦交加，道心几近沉沦，痛苦与迷茫笼罩。

其身不断下沉，黑暗吞噬一切。

八苦无尽，更有寒苦、热苦、饥渴苦、束缚苦、内外逼迫苦、姿态久困苦等。

红尘俗世，苦无处不在。

沉沦冥海，纵是得道高人，亦难以幸免。

赵玄灵目光渐失光彩，瞳孔灰暗无神，全身被八苦之力侵蚀，表面烙印焦灼之痕，蔓延开来。

此刻，耳边响起道音：

“外物形于外，真意心中留，世人若仿我，恐将入魔途！”

此语反复回响，最终如风暴般席卷心灵。

“不可死学道法，需自行开辟道路！”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犹如惊雷，于赵玄灵心田轰鸣。

东玄大陆北域，深不见底的冥海之中，道音悠扬，回荡在波涛之间。

赵玄灵面容苍白，双目恢复灵动，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屈。

“师尊的声音！！”

赵玄灵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焕发出光芒，瞳孔猛地一缩。

“是师尊，他一直在护佑我！”

“他的道行，竟是如此深不可测，连冥海也无法隔绝！！”

赵玄灵感受到，自幼被楚江寒烙印的【太极】印记，仿道在灼热燃烧。

一股股温和的灵气从他背后涌出，如波纹般扩散，阻挡着世间八苦的侵袭！

“外物形于外，真意心中留！我赵玄灵要开辟自己的道途！！”

赵玄灵目光闪烁，眸光愈发明亮。

忽地，他突破了归真境的枷锁！

赵玄灵的道行，刹那间跃升至万象境！

“乾坤在手，五行轮转，深潜龙宫，与海共语，贯穿沧海，为我号令！翻江，倒海！”

赵玄灵手一挥，抽出自己的破旧拂尘，奋力向前一甩。

“哗……”

纯粹浩瀚的道力，如潮水般涌出，击碎了冥海，掀起千米高的浪涛，随后化作甘霖，从天际倾泻而下。

“呼……”

赵玄灵再次驾驭着异禽腾空，追赶前方的仙人过海。

不久，赵玄灵已接近最后一位的仙人。

镜中的画卷，再现赵玄灵的身影。

“咦？好快，她如何做到的？”

“她不是已被冥海吞噬了吗？竟能逃脱，实在不可思议。”

“但即便追上，也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北冥大陆就在眼前，第一必然是我的囊中之物。”

剑仙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且淡泊的微笑。

镜花水月画卷里，御剑飞行的剑仙赫然领先，居于众人之前。

其后，各仙人紧随不舍，然而，显然在剑仙到达北冥大陆之前，他们已无法超越。

仙人过海进入尾声。

众仙人目不斜视，凝视着镜中的画面。

冥海上，白浪如雪，被锋利的剑气一分为二。

剑仙的虚影矗立于仙剑之上，衣袍猎猎作响，洒脱不羁，玄灵自在。

“到了！。”

剑仙的笑容更加灿烂。

其余七仙摇头叹道：“没想到，这次竟是剑仙胜出。”

“也是，他身为剑仙，御剑之速自然快过我们的法宝。”

“北冥大陆已可见，我们怕是追不上了。”

身宽体胖的仙人苦笑言道：“又赌输了，下次再也不赌了！”

其他仙人笑道：“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每次比谁都积极。”

“咿？怎么会，岸上好像有人！！”

骑异兽的仙人惊呼，激动之下，差点从坐骑上掉下来。

他闻了闻身形，继续道：“北冥大陆岸边，似乎有人站立，似是久候多时。”

剑仙的笑容凝固。

他也注意到了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