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突兀的歌曲回旋在安静的校园里，就像是用一把刀子把美女毁容，就像是拎了一桶红色的油漆泼在那些幸福的图画上。

幸福的老人们摆弄着坚硬的身姿，互相传送着已经泛黄的秋波，幸福的表情难以言表。这样幸福的画面也经常出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有退休工资人的生活，在同样的年龄里，门三奇的爷爷奶奶，还在下地干活。曾经也有机会拿一些低保，但是懂得都懂，任何的编制，都不是能随便拿到的。

随着音响声音的扩大，又有一群时髦的老头老太太加入，跳舞人数已经达到了40多人。

40人，已经达到了这个小篮球场能够容纳的最大人数。

那些带孩子的家长早已经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老人们自我陶醉的舞蹈，在家长的眼里，就是一颗颗滚动的炸弹，生怕给自己稚嫩的孩子带来伤害。

蹒跚学步的孩子受不了这样的约束，这么大的天地，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不让自己跑？为什么不让自己追树叶？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看蚂蚁？孩子越是挣扎，父母抱得越紧，最后小孩们只能妥协，安静地待在父母的怀里，看着老爷爷老奶奶翩翩起舞。

这个世界真乱，在道德和法律之间的事情谁来管？

门三奇收回目光，发现老师已经踱步到他跟前。

老师眉头依然紧蹙，收着性子，坚持要上完这节课。

如果没有猜错，音响老头嘴里的书呆子，说的就是老师吧。

一位满腹经纶的老师被人称为书呆子，一位十年寒窗的教育者被人鄙视，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被人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在黑暗的年代里被人称为臭老九，在新的年代里居然被人称为书呆子。

一个书呆子带着一群小呆子。

老师看门三奇没有认真学习，道：“门三奇，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知道你的专业知识很厉害，但是抓紧时间认真学习还是需要的。社会上需要的是有用的人才，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有扎实的一技之长，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老师，您说的对。”

“那就好好学习吧，不要被外面的动静干扰了，越是不被外面的世界干扰，一个人的意志才越坚定。有的时候，我们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

老师说完就继续踱步，查看每个学生的情况。在高校里，这样认真的老师已经不多了。

“老师，您等一等。”

“怎么了三奇？有什么问题？”

门三奇问老师道：“老师，下面那群老头老太太昨天是不是骂你了？”

老师迟疑半秒，坦然道：“是的，被老人们骂了一顿，而且骂的很难听。你表示很高兴？”

“老师，我请求出战。”

老师和蔼一笑，道：“被狗咬了，我们还要去咬狗吗？更何况是时代生产的疯狗。你可以说老师是孔乙己，但是你年纪稍长些就会发现，老婆可能会绿你，朋友可能会算计你，亲戚可能会因你开破车鄙视你，但你还是你，人生一世，糊涂些，宽广些，准没错。”

“老师，我请求出战！”

老师看着这个学生，露出今天难得的笑容，道：“你倒是说说你的计划，你准备怎么出战？去和他们打嘴战、动手就算了。”

门三奇道：“老师他们的音响是不是用电？”

“是的。”

“我们玩的是电脑，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能被他们给欺负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把器材实验室的钥匙给我！”

门三奇拿到了器材实验室的钥匙，在里面鼓捣了十分钟之后，门三奇拿着一个线路复杂、奇形怪状的东西回到教室。

老师问：“三奇，你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

门三奇想想，随口道：“就叫它和平精英吧。”

门三奇和老师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是同学们的耳朵尖呀。随时知道老师的动向，特别是今天点不点名，查不查作业，是每一个人的必备技能。门三奇和老师的说话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全班同学都知道。

有的同学道：“给自己的东西起名字，还要和谐吗？不行不行，我抗议，应该叫做刺激战场。”

“应该叫做杀戮现场，这样才够爽。否则我就不过了。不和你们打配合了。”

“谁稀罕你，你那种水平，闭着眼睛都能打出来。”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门三奇冲老师挤个眼：“老师，我请求出战？”

门三奇再次说出战斗申请。

“干！”

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下，门三奇给设备通电、调试、启动，简易的天线发出看不见强大磁场。

门三奇的设备和楼下的音响连起来，迟钝而又奇怪的电音从喇叭里传出来。

“跳舞跳离婚，跳舞跳出轨。”

哄，学生们哄堂大笑。

老头弄来其他的音响，门三奇如法炮制，楼下的音响再也没有想起。

“啪！”清脆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老师在通过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老师满面笑容，双手合拍在胸前，道：“今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同学用自己的知识打败了生活中的不和谐，正义战胜了邪恶，你们多亏了有我这样一位好，老，师。”

“哄！”学生们欢快地笑着。

老师问同学们：“老师们你们，你们觉得老师教你们的知识有用吗？”

“有。”

“你们以后还通宵玩游戏吗？”

“不玩了，我们要好好学习。”

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美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游戏之魔的诱惑。任何的说教也只能做到字面上的说和教 ，至于能领悟到什么程度，看个人造化了。

老师继续上课。在抑扬顿挫的声音中，递归知识再次缓缓流淌出来。

递归就是过程或函数调用自身。

其实说起递归，我想每个人都不陌生，应为我们每个人从小都听过一个故事，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学生们接起话：“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啊呀，杀人了，学生杀人了。”

楼下想起刺耳的声音。

门三奇记得这声音，这是音箱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