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

高平坐在询问椅上，两只手被手铐铐着，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我都说了，买的买的，你们警察是听不懂人话？”

郑局长问道：“是跟什么人买的？”

高平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你见过谁贩毒还用真名的？”

郑局长又问:“卖给你那10克冰毒的人，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高平看着面前郑局长秃了大半的发顶，吹了声口哨，笑嘻嘻道：“有啊，地中海。”

郑局长最在意他的头发，听他这么说，脸唰地一下黑了，拍着桌子呵斥了一声。

“你现在正在被审问，严肃一点！”

“郑老头，你好歹也是个局长了，你见过哪个卖冰毒的和卖摇头丸的一样，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面对面卖的？”

郑局长冷哼了一声，“别说这些没关系的话，你就说到底见过没有见过那个人？”

“没见过。”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我忘了。”

“好好想想。”

“想不起来。”

郑局长道：“你要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构成重大立功的话，检方在向法院提量刑建议的话也会考虑这个情节。”

“真以为我好糊弄啊？”高平不屑道，“我这情况要么枪毙，要么无期，你还想拿这一套唬我？”

郑局长没理会他，再次问道：“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说了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你们别问我。”

郑局长回头对一旁的林玺坤说：“阿坤，把高平的手机拿过来。”

林玺坤转身出了讯问室，过了两分钟就拿着一个手机回来了。

郑局长道：“阿坤，先念通讯录联系人，再念微信联系人，没有备注的联系人一会儿都单独记下来。”

“收到。”

林玺坤翻开了手机通讯录，从第一个人开始，一个一个地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冷冽如玉，掷地有声地回荡在讯问室中。

郑局长盯着高平脸上的表情变化，眼神犀利如同瞄准了猎物的雄鹰。

终于，在林玺坤念到一个名为獐子的联系人时，他看见高平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停。”郑局长道：“看一下他和这个獐子的通话记录往来。”

林玺坤点开了联系人页面，说道：“没有通话记录。”

郑局长对旁边的萧旭川说：“旭川，一会儿审完，你让技侦的人去把他删了的通话记录恢复一下。”

“收到。”

——

从讯问室出来，外边的天空已经高高地挂起了一把镰刀弯月。

萧旭川揽住了林玺坤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坤，我听说隔壁B市的市委已经乱了套，你知道什么情况不？”

林玺坤道：“不是很清楚。”

“那省厅那个副厅长呢？突然被调查了是怎么回事？”

林玺坤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啊，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不是很清楚。”林玺坤道。

萧旭川道：“坤，就咱俩这关系，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你爸没跟你说？”

“没有。”林玺坤道：“我可以把他电话给你，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问他。”

萧旭川连连摆手，“算了，我可没那个胆子。”

“我听郑局说，过几天中央的督查小组会来咱们省，这是怎么回事？”萧旭川又问。

林玺坤道：“有人举报到了国务院。”

“举报的谁？”

“我爸。”

萧旭川蹙眉，“是那位省记的人举报的？”

“这个不清楚。”

“行吧。”萧旭川叹了口气，“就目前这个形势来看，你爸和那位书记是都下狠手了……”

“我们公安人员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那也是。”萧旭川道：“你觉得盛泽真的有问题吗？经侦队和审计局的人现在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

林玺坤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可能不是我们市的盛泽有问题……”

“那是什么？”

林玺坤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省厅在境外的那个贩毒集团安插了卧底，我爸之前和我说过，卧底传来的消息说这次的新型毒品和边界的D、G两省有关，盛泽是生物科技公司，旗下有很多代工厂都在D省。”

“新型毒品是从去年开始出现的，而盛泽旗下的一个叫做Mg的化妆品品牌，营销手段是成分采用天然植物……”

林玺坤停顿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

“双氧乙基苯丙胺和甲基苯丙胺的制作原材料都有麻黄碱……”

麻黄碱是中药麻黄的提取物，是一种拟肾上腺素药，也是用于制作冰毒的原材料之一，在临床上有多种用途，可以预防支气管哮喘发作等。

“你是说盛泽的代工厂可能有问题？”萧旭川道。

林玺坤道：“我只是猜测，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并且其中的逻辑联系也不是很充分。”

“那回头给郑局写个报告，看看领导怎么说吧。”

“嗯。”

“对了，蒋眉儿的脚怎么样了？今天开表彰会的时候，我看她一瘸一拐的，严重不严重？”萧旭川问道。

林玺坤道：“开车的时候崴了一下，不是很严重。”

“那就行。”萧旭川笑道：“她也是离谱，刚好刮了郑局的车。”

“不过因为案子这事，郑局挺待见她，她现在在郑局面前是真红，刚才你没来的时候，郑局还跟我夸她来着。”

“就咱这次抓的犯罪嫌疑人这数量，我看明年市人大开会，郑局提副市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也难怪喜欢她。”

萧旭川的话刚说完，林玺坤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他低头看了下，是蒋眉儿发来的微信消息。

蒋眉儿的微信名字和头像都经常换，现在的头像是她自己的一张自拍，现在的名字叫做，宇宙第一美少女战士。

而林玺坤给她的备注很简单，只有一个眉字。

林玺坤不喜欢给人加奇怪的备注，除了父母，别的人都是备注全名。

只有蒋眉儿，他备注的一直都是一个字。

眉:【忙完了吗？】

【嗯。】

眉:【那好，我骨折了，快把家里的电轮椅给我带医院来，我在市医院。】

林玺坤皱眉，回复：【怎么会突然骨折？】

眉:【今天去开股东会，被裴驰的未婚妻拽了一下，倒地上了，刚楚谦陪我到医院照了个X光，说是轻微骨折。】

【裴驰的未婚妻为什么要拽你？】

眉:【因为嫉妒我天生丽质貌美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嗯。】

眉:【快把我的轮椅带过来，还有那个叫暮春的甜品店里的开心果布朗尼蛋糕，还要医院门口的那个婆婆卖的莲子粥，还要一串医院门口的糖葫芦，要那种山楂和橘子都有的，还有……想不起来了先就这样吧。】

【好。】

【爱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