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来这里吹一天的冷风，真的会让你好受些吗？”

“这么说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顾笙馨轻微别过头，用余光打量着旁边的简明雨。

简明雨稍稍点头。

“你是在监视我吗？我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

“监视别人是违法的行为……”简明雨幽幽的说道，不过她没有说她确实有合法监视顾笙馨等人的权利。

“随便你怎么样，我也不在乎这些了。”

“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吗？”简明雨语速变慢了许多“最近你好像碰见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你就不怕再来一次？”

简明雨的话像轻风一样，但却重重的点醒了她，顾笙馨瞬间想起了那些只像是会出现在梦里的东西，像是有生命的黏糊糊烂肉、长着一只眼睛的月亮、锈红色的天空……

“无所谓，来就来，不来就不来……”

沉默片刻，顾笙馨说道，声音比简明雨更加淡然，似乎是真的不在乎。

“你好像很伤心？”

“我是不能伤心吗？”这句话好像戳到了顾笙馨的痛处，她一下子转过头看着向简明雨，后脑绑着的一小截短发也随之舞动。

“如果是你的话，你不会伤心吗？”

“我没说什么能不能的。”简明雨看着有些激动的顾笙馨平静说道“虽然我不太能和你感同身受，不过你身边不是有人和你一样吗？”

顾笙馨视线慢慢从简明雨面庞滑落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柔和起来，两人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海浪细微的涌动声环绕在她们身边。

“我说的是你弟弟。”简明雨斜视着她“这么多天都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吗？”

顾笙馨还是沉默。

“我不是来劝你的。”简明雨站起身来背靠着码头两边的木桩对着寂静无语的顾笙馨说道。

“毕竟是你们的家事，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和他生活几个月了，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吗。”

许久，顾笙馨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将悬在空中的两腿收回来，但没有站起来，而是顺势背靠在另一边的木桩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抬起头，目光和对面微微低头的简明雨对上，眼神清澈而迷茫。

“我妈妈去世前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把米球送给了我，给我的时候还在不断嘱咐我要照顾好它，我当时没有任何思考的就答应了，答应的也很坚定，坚定到我好像真的会做到一样……”

简明雨没有说话，似乎在等顾笙馨继续说下去。

“现在你好像也知道了。”顾笙馨扭头看向城市的方向，无精打采。“我什么都没做好，我连它的尸体都找不全……”

“我也不是一个好姐姐，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相似点就迁怒于人，虽然这么说很像是在推卸责任，但安然不适合和我生活。 ”

顾笙馨站起身看着简明雨，不过因为她比简明雨矮大半个头，她依然是在仰视简明雨。站在简明雨身边加上她略显稚嫩的脸庞让她被衬托的像个小孩子。

“连米球都照顾不好，我怎么能照顾好他……”顾笙馨说着目光再次下垂，声音也小了许多，在海浪声中若有若无的，不像是在对简明雨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妈妈的最后一个承诺都没有做到……”

简明雨似乎叹了气，但很小声，小到顾笙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是最后一个承诺吗？”

简明雨是背对着她说的，因为她已经转过身好像就要离开这里了。

“真的是最后一个吗？”

顾笙馨面朝大海愣在原地，右手紧紧抓住自然下垂的左手小臂，任由扎着的一小撮蓬松头发被风吹散凌乱。

她有些分不清后一句是谁重复的，像是已经走出几米开外的简明雨说的，又像是自己内心的自问……

真的是最后一个吗？

顾笙馨在心中不断反问，她已经有了答案。

不，这不是最后一个承诺。

——

“你说该给咱们儿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阳光由远处与地平线交接的太阳席卷而来，覆盖了整个城市，让四周的一切看起来充满了落日的暖意。

顾笙馨背着书包跟在父母后边，心不在焉的，但听到温语晨的这句话时她眼神微动，稍稍抬起了头。

“嗯……不知道，现在不是还早吗？”顾哲宇摸了摸下巴说道。

“你想半天就想出这句话吗？”

温语晨无语的瞪了顾哲宇一眼，低下头，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

现在还不太明显，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生命正在渐渐长大，时隔多年，她又怀上一个孩子。

这让她的思绪几乎都被这个孩子占满，她辞去了工作，开始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每天醒着的时间有一大半都是在幻想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出生、长相会随自己还是随老公……

“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当一个女性怀孕时，她可能会经历各种情感和心理变化。首先，她可能会感到兴奋和喜悦，因为这是期待新生命到来的时刻。然而，同时也可能伴随着焦虑和忧虑，包括对胎儿的健康、分娩过程和未来育儿责任的担忧……”

“你在说些什么呢？可别把工作上的那套拿过来了。”

“我还没说完呢。”顾哲宇笑了笑“大多数孕妇都是这样，但你不同，你只有兴奋，看不出一点焦虑……总而言之，老婆你果然是最与众不同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顾哲宇特意放慢语速，加重了音调，看向温语晨的目光变得深情了起来。

“你以为我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女孩吗？我可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脸红的……”

话是如此，但温语晨的目光还是变得躲闪起来。

她压低声音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女儿还在后面呢，都结婚快二十年了你怎么还这样。”

“这叫浪漫至死不渝，更何况我们还年轻呢，我至少还得像这样浪漫半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