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教吗？

师傅与裴召祺都在此处，先不说师傅，便是裴召祺在读书一事上也比自己厉害得多。

为何要让自己来教？

难道在赵大哥心中，自己竟是比裴召祺还厉害吗！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当初沈筝对他大哥说过的那句：县衙众人都很喜欢他。

果然如此吗，方子彦立刻傻笑起来。

李宏茂看见他这样轻咳了一声，问道：“为何是子彦呢？”

“先生你要给县民们发放粮票，裴小兄弟又时常来帮你，并且他爱看书，我怕让他教我耽误了他考秀才。”

赵休答道，裴召祺要考秀才是县衙众人皆知的一件事。

方子彦虽然也想同裴召祺一起，却被李先生给拦住了，让他多读几年书再去试试。

若是因自己这般小事耽误了裴小兄弟考秀才，那当真是要愧疚死了。

而方子彦不同，方子彦平日里除了跟裴召祺一起读书和守着公厨开饭，就没有其他事儿干。

方子彦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垮了下去。

竟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他闲吗？

赵休看见方子彦脸上的神情，心中暗道不妙，说错话了。

他赶紧找补起来：“其实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今日方小兄弟帮我，我觉得他也很有学问，并且我二人合作默契，便想着由方小兄弟来教我最好。”

很有......学问？

李宏茂与裴召祺二人听见这话，脸色同时一僵，但都并未出口反驳。

只因方子彦笑得太开心了。

“赵大哥当真是这么觉得的？要我说，我来教你识字写字定是小事一桩！”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李宏茂，问道：“师傅，可以吗？”

赵休也看向李宏茂，脸上是同样的期待之色。

李宏茂笑着同意了，只要这两人都愿意，他哪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他对方子彦说道：“为师那里还有一些启蒙书籍，明日便拿给你，你要好好教你赵大哥才是。”

方子彦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好开心！

他也是要当先生的人了！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写信告诉父亲和大哥！

李宏茂见他在石凳上左扭右扭，知他坐不住了，便对赵休说道：

“今日天色不早了，咱们明日再细说可好？”

赵休当即同意，他现在回家慧娘应当还没睡，他们还能聊一些家常。

......

方子彦回房后，在床上来回翻滚，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不禁想到，自己这算不算也是收了个弟子？

那赵大哥岂不是得称呼他师傅为师祖！

因为自己，师傅当上师祖了！

想到这儿，方子彦不禁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一旁的裴召祺实在是受不了他了，只得轻咳一声。

方子彦才想起房中还有一人，身上的动作逐渐小了起来，但他心中依旧激动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声鸡鸣。

他转过身去，透过窗纸瞧见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才惊觉已经快早上了。

不行！方子彦赶紧闭紧了双眼，他得睡一会儿！

不然白日他给学生上课时发困，那岂不是丢死人！

......

清晨时分，虫鸣声渐小，一缕晨光照在了同安县衙的屋檐上。

方子彦今日是整个同安县衙起得最早的人。

他终究是没睡着。

没办法，他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当旁人的老师，这简直太令人激动了。

县衙众人到公厨用早饭时，看见端坐的方子彦惊讶不已。

沈筝更是抬起手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

这端坐之人还真是方子彦！

往日他别说早早到公厨了，能赶得上早饭饭点便已极为不错。

今日这孩子是受啥刺激了？

奈何他们怎么盘问，方子彦都一言不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乔老带着程愈笑呵呵地坐下，开口道：“少年人的心思最难猜咯。”

沈筝问了一句，也问不出答案，她只得笑着摇了摇头，招呼着众人开饭。

随后她又转头问道乔老这几日纺织机的进度，乔老也学着方子彦莫测一笑。

“待你忙过了来瞧瞧便知。”

沈筝无奈一笑，这一个二个的都搞起了神秘。

这时方子彦却急了，怎的不问他了？再问问呀！

他又不是真的不说！

他只是想他们多问一会儿，在他们好奇得不得了时，再说出那事儿来让他们崇拜他。

可谁知他们不问了，反而自己心中的期待落了空。

唉......

众人用完饭后，三三两两的走向县衙前院，这时大门还未打开。

“咚咚咚，咚咚咚。”

大门被门环扣响。

衙内众人面面相觑，来领粮票的县民是绝不可能敲门的，无一例外。

因为各村里正一开始便交代了他们，每日县衙定时开门，安静在门口等待即可，不可胡乱敲门扰乱了秩序。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一片议论声，但因隔得太远，衙内众人听得不太清。

应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筝转头对着昨夜值守的小袁吩咐道：“去开门。”

小袁应是，快步上前取下了门栓，将大门从内打开。

他刚一开门，便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对面身着捕快服饰的壮年男子，心中不禁疑惑。

赵哥效率如此之高，连衣裳都发给新招的捕快了？

敲门的那位捕快看见小袁也不吭声，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走向了人群后面。

小袁心中疑惑更甚，赵哥这是唱的哪出戏？

沈筝看着那名陌生的捕快，心中有了猜测，叫小袁退了回来。

她轻笑一声，对县衙众人说道：“有客人上门了，挺没礼貌的。”

许主簿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悦，他想着方才那名捕快的身影，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并不熟悉。

他开口回道：“也不知是哪个县的，倒是赶了个早。”

这时其余人才知道，方才那敲门之人，并不是什么赵休新招的捕快。

而是其他县，来人了。

众人的脸色一并沉了下去，不用说他们也知道，那些外县人为何而来。

小袁回想着方才那人看他的眼神，淡漠中带着打量，又隐隐透着不屑。

他的火气一下便冒了上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些人，肖想他们的东西不说。

还瞧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