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烟雨的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眼眸中，泪光闪闪，却固执又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陆宇晨一度又听到了清晰的破碎声，那是因为心疼，整个心脏仿佛被击穿，从而产生的，片片破碎声。

“烟雨，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或许，你可以相信我一次，让我去改变......”

“改变不了的，我从不愿意看低你，但是，我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奢求你去做到？有时候，爱过，在一起过，就够了，如果，非要拿你的生命为代价，来成全我们两个短暂的在一起，那么，陆宇晨，我情愿，情愿没有遇到过你。

我知道，我比谁都知道，放手一定很疼，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不想放手，也放不开。烟雨，到了现在，你就没有想过，让我跟着你，踏上修仙的路，那样的话，或许，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叶烟雨没有任何的迟疑，坚定摇头，“不可能，我永远不会让你走上那条路！”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问我为什么！”

陆宇晨罕见的直视叶烟雨的眼睛，并不退缩，“叶烟雨，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疼吗......”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行就是不行！”

“你根本不知道！当你看到最在乎的人，在拼尽全力，在搏命，在流血，在受伤，你却什么都不能做，你真了解这种感受吗？或许，你唯有一次，有过类似的感受！”

娇俏的叶烟雨，神色间有些复杂，“哪一次？”

“你眼睁睁看着我死的那一次，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感觉吗......”

“陆宇晨，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烟雨好看的眼眸中，闪过愤怒，惶恐，以及无尽的后怕。

陆宇晨握紧姑娘的手，他一直都记得，哪怕叶烟雨再生气，也要握紧她的手。

“抱歉，或许，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每次看到你为我做了很多，我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说实话，我受够了！”

陆宇晨的眼睛有些发红，犹如无可奈何的困兽，让叶烟雨的心，都忍不住的轻轻颤抖。

沉吟过后，叶烟雨长长叹口气，“陆宇晨，其实，最开始，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是可以从千年后，不用占据我现在的身体，直接逆转时空而来，让你看到千年后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那么做吗？”

“你是怕千年后的你，早已变了模样，我认不出你吗？其实，不用害怕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认出你，也一定，会喜欢上你！”

叶烟雨牵动一下嘴角，想笑笑，却又笑不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单从容貌上来说，千年后的我和现在，没有太大的改变，我也没有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可是，我依旧不敢以那时候的样子面对你！

千年的时光啊，漫长的经历，苍老的不是容颜，而是我的心，我甚至会自卑的想，那时候我的模样，一定会吓到现在的你！”

陆宇晨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这么想......”

“听我说完，听我和你说一句实话，哪怕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千年的时光，我是在修仙，还是在修魔。”姑娘的俏脸，微微扭曲，抬起手，看着修长的手指，短暂的出神。

“这双手，弹过钢琴，书写过对你的想念，也与你的手，紧紧相牵过，几乎见证了我们在一起所有的美好，可是，你能想象么，千年的时光，这双手，已经沾染过太多的鲜血，甚至，那沾染的鲜血累积起来，足够血流成河，而被我所杀的人，也足以白骨成山，你觉得，经历了那么多的我，还算是你心中的那个美好的叶烟雨吗？”

“一直是，从来都是！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想象的到，你一个人，有多危险，有多不容易，不论发生过什么，我都能理解，有时候，杀戮不是错......”

“真的吗？我可以告诉你，那沾染的鲜血中，有的人，本可以不用死，甚至，有过孩子，更有过无辜的人！我因为心中的执念，要创造不可能，要去扭转时空，我要做到最好，那就必须心如钢铁，或许，还需要刻意蓄养心中的戾气，任凭血流漂杵，任凭白骨累累，任凭有一天，我可能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现在，陆宇晨，你能稍稍想象，所谓的修仙路，是一条什么路了吗？你真的想好，要走这条路吗？”

向来情绪稳定的陆宇晨，直视着姑娘，罕见的愕然，惊讶。

美艳近妖的叶烟雨，自嘲般笑笑，“你看，有些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当你没有想过要去做到极致，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自己都会讨厌的那个自己，就不要轻易说出选的那条路！”

陆宇晨皱下眉头，松开安全带，往前靠了靠。

“嗯？”

姑娘稍显疑惑，完全没想到，陆宇晨，轻柔的，隐约带着叹息声，抱了抱身上沾染着血迹的叶烟雨。

那一刻，姑娘窈窕的身体，微微僵硬。

“我只是想过你一个姑娘，要做到不可思议的逆转时空，一定吃了很多苦，只是，我没想到，你经历的那些，比我想象的，还要惨烈。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管你做过什么，不管你是修仙，还是修魔，不管你做的错，还是对，你只是我的女朋友叶烟雨啊。我只是很遗憾，你经历了那么多，我没能在你身边。

若是，当初我也在，那不管你做什么，哪怕你要杀人，我来帮你放火啊，还管什么被杀的人是不是无辜？分辨对错，一定是警察的事情，那不归我管，我还是那句话，因为，我只是你男朋友，我做的所有事，就只为了你，仅此而已。”

叶烟雨沉默，或许，千年的时光转换，姑娘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沉默。

到底经历过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姑娘也曾暗暗想过，如果哪天成功了，真的再见到陆宇晨，那他，还能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陆宇晨，又会怎么看待她所做的一切呢？

叶烟雨想过很多可能，想过很多答案，就是没想过，也有可能，是姑娘没敢去奢望过，陆宇晨会带着万般疼惜的抱抱她，然后，告诉她，你若杀人，我必帮你放火！

只有亲身经历过，亲耳听到过的人，才会明白，这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么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