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是不可避免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哪怕许曙对于太阳的离去是一万个不愿意。

有的时候，他还挺羡慕夸父的，有勇气，也有能力去追逐太阳。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但他最起码见到了太阳的光辉，也留下了一片桃林供后来人继续前进。

不像他，只能指着太阳大骂：“给朕停下！”

狗屁没用，只能浪费口水。

许曙往身上多裹了一件外套，来到了符华晨练的阳台上，对着外界坐了下来。

他记得那只崩坏兽就是从这个地方冒出头的，所以他今晚的重点检查方向就是这里。

他是不打算睡的了，毕竟熬夜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还没到那种熬上一夜就会死的程度。

11点的时候许曙是这么想的，12点的时候许曙就不这么想了。

他双眼布满血丝的看着店里拿出来的钟表，第一次感觉到了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果然，熬夜根本不是他的本事，而是电子游戏对他的诱惑。

但凡我的手上有个手机……许曙愤恨的想道，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神色变得更加萎靡。

照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睡着……

要不找本书去看看？这家便利店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小说之类的书……话说这里也没有灯，要看小说的话还要点蜡烛，会不会有点伤眼睛？

许曙眨了眨眼，突然眯起眼睛。

说起来……他今天在看远处的东西时似乎有些模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想要验证也验证不了了，外面这一片乌漆嘛黑的，怎么可能看得清楚远处到底有没有模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看不清东西也挺正常。

“嗯……让我想想。”许曙伸手摸了摸眼皮，然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抬手压在了眼睛周边的穴位上，“以前的眼保健操怎么做来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回忆了一下，许曙的手指开始逐渐发力，按压揉搓着眼睛周围的穴位。

许曙安静的闭着眼睛，嘴里小声的念叨着节奏和口诀。

寂静的夜晚，没有熟悉的丧尸吼叫，也没有小时候在夏夜的蝉鸣，没有鸟啼，甚至没有“呼呼”的风声，许曙只听得见自己小声的念叨。

他闭着眼睛，从容的转换着一个个动作，再次从头开始数起节奏。

说起来，他的动作可能有些不标准了，但在动作最标准的小时候，他却从来没像这样认真的做一场眼保健操。

以前总是想睁开眼睛，和那些前来检查的人斗智斗勇，倒是现在，没了人检查，他反倒把眼睛闭的好好的。

或许这就是自愿做和被迫的区别吧。

许曙还是睁开了眼，在第三节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异响，这让他立刻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

“啊？”身上披着一小块毛毯的符华刚刚放下小板凳，看着警惕睁眼的许曙一愣，不由得歉意的一笑：“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是符华啊。”看清楚是谁的许曙松了口气，也中断了手里的动作，转而有些好奇的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符华，“有什么事情吗？”

符华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子，“没有什么事，就是……”

符华语塞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是我也有些困了，但又不想这么早就叫醒琪亚娜她们……所以……我还是打扰到你了吗？”

许曙连忙摇头，“不不不！正好，我也和你一样呢！我还打算去找你聊会天呢。”

符华松了口气，也没有接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曙也没有尝试再接起话题，或许他尝试过了，就是话实在说不出口，这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地方。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一阵彻底的沉默，许曙只能听见远远传来的一句声音很小的：“嘿嘿……芽衣……”

琪亚娜睡得确实挺香的，还是别打扰她难得的美梦了吧。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许曙看着符华渐渐的把整个人缩进毛毯中，突然觉得身上的这件外套也不够御寒，不由得也缩了起来。

“许曙。”良久，符华突然小声的开口了，声音小的许曙甚至没有听清楚符华到底说了什么。

“啊？”

符华叹了口气，眼神有些低落的垂下，整个人的身上都写满了犹豫和不安。

许曙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符华……前世倒是有两个片段里的符华展露过近似的模样。

一次是前文明的华第一次接触崩坏时躲在垃圾箱旁边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尝试将自己和识之律者一起封印时，被琪亚娜打破了封印的时候。

其他时候，符华哪怕是受伤，亦或者遇见什么挫折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迷茫小女孩的神态。

她的形象似乎一直都是坚毅的，努力的，游刃有余的，许曙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将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

一时间，许曙竟然比挣扎了一番才开口的符华更加紧张。

“许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只会拖后腿？”符华微微张嘴，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许曙：“？？？”

啊？你没用？那我是什么？

符华悄悄地瞟了一眼许曙的反应，一眼就看见了许曙满脸的疑惑和“我怀疑你在凡尔赛我”的表情，那表情不似作假，符华多看了两眼，心中的紧张和郁闷顿时减少了不少。

“怎么可能啊！”许曙大声否认，又连忙降下音量，凑近了符华，很急促的说到：“谁说你没用了？！我看看怎么个事？！来！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面对这种严肃的问题，许曙却顶着一张恶脸，把脑袋甩的飞起，符华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是别人，是我自己觉得。”符华低下头，看着自己绑着绷带的脚，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你看，这一路上，我都是受伤的状态，还要劳烦你背着我赶路，也没有起到照顾你们饮食起居的作用，甚至还需要你的叮嘱才能……”

“哦……”许曙点了点头，接着又头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