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身体止不住颤栗了一下。

等她看清对方微微凹陷的眼眶和深邃的眉眼这才放松下来。

原来是季明修啊，她还以为是变态呢。

等一下......

“季明修！？”林安然反应过来，季明修也很可怕，“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明修却不说话，手上越发用力，他依旧固执地重复着：“你刚才是从谁的车上下来的？”

林安然的手被季明修攥得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地挣扎了一下：“你拽疼我了！”

“你是从谁的车上下来的？”季明修一脸林安然不回答他就不罢休的样子。

林安然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毕竟小区门口随时都有人路过，她回答了季明修的问题：“今天刚认识的人，人家就是好心送我回来。”

季明修又问：“男的女的？”

林安然不想和季明修掰扯这个话题了，她说：“女的女的，你放心了没。你知道的，我不是女同。”

季明修这才松了手，神色也没刚才那么可怕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季明修问。

林安然看季明修这样子，显然是等了挺久的，她问：“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季明修没什么表情地说，实际上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为了防范于未然，季明修派人暗中保护着林安然，今天汇报的人说林安然去了一个晚宴晚上十点钟了还没有回家，季明修这才从郊区的别墅匆匆赶来。

要是到了十二点整林安然还没有到家，季明修就要去找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林安然下意识开口问，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以季明修的手段，想要知道她住在哪里实在是易如反掌。

“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林安然叹了口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季明修沉默片刻后说道：“没什么，路过这边顺便来看看你。”

林安然觉得她真的看不懂季明修想干什么。

“好，你现在看到了。你回去吧。”

季明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安然，林安然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又说：“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言罢林安然转身欲走，季明修却从身后突然一把抱住她。

林安然顿时愣住。

季明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打在耳朵上，林安然的脸立刻变得通红。

“林安然，”季明修好像叹息一样地说，“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林安然觉得命运真是喜欢跟她开玩笑，她爱了季明修十年，结婚三年，季明修不为所动。现在她死心了，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季明修来跟她说，他想从头来过。

林安然只觉得可悲。

“季明修，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爱我吧。”林安然苦笑了一下。

“是。”季明修坚定地说，“林安然，我爱你，早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林安然真的笑出了声，她心中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有酸楚，有悲伤，最多的是觉得讽刺和悲哀。

太讽刺了。

她爱季明修的时候季明修恨她入骨，她决定放弃对季明修的执念重新开始了，季明修过来跟她说他爱她。

他们都爱了对方一场，就是没有相爱过。

“可我不想跟你重新开始了。”林安然挣开季明修的怀抱，她转过头看着季明修说。

五年了，时间实在是很优待这个男人，林安然感慨。

季明修看起来并没有在岁月蹉跎中变化太多，反而是比从前多了几分时光赋予他的成熟的魅力，林安然有些恍惚，距离自己十六岁初遇他原来已经过了十五个年头。

林安然人生中最青涩美好的时光都用来爱季明修了，剩下的日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她不恨季明修，但是她也不会再爱他了。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守护的人，我不想破坏这一切。”林安然注视着季明修的眼睛，从前她总是在他面前低头说话，很少这样直视他。

“季明修，我们不合适，你也应该开始新的人生了。”林安然认真地说，“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呢，放过我吧。我们好聚好散行不行。”

“不行。”季明修眼睛有些发红，“林安然我们还没完。你以前也爱过我的对不对，你再爱我一次吧。”

“原来你知道啊。”林安然苦笑了一下，“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呢。你知道我爱你，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每一次的恶语相向我都好难过。”

说到最后，林安然有些哽咽。

“你早的时候干嘛去了啊。”林安然眼泪顺着眼眶流下，从前隐忍惯了，那时候忍着没哭，这个时候泪流，她悲哀于命运真是喜欢开玩笑。

季明修觉得林安然的眼泪就像鲁伯特之泪的那个小尾巴，他本以为自己真的像鲁伯特之泪一样无坚不摧，现在因为林安然的眼泪他心脏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

季明修看林安然哭他的心脏传来一阵阵痛，他轻轻擦去林安然的眼泪：“不要哭了。”

林安然其实并不是什么爱哭的人，从前在林家被当佣人使唤的时候她没有哭，在学校被孤立的时候她没有哭，这些年做生意再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唯独在季明修面前，她的眼泪好像总是为了季明修而流，她听说爱是很好的东西，但是她爱的好辛苦。

林安然的睫毛被眼泪打湿，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季明修：“季明修，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她顿了顿，“我们不可能了。”

林安然一句话给季明修下了死刑，季明修被她坚定的语气伤的体无完肤，季明修隔着五年的光阴跨越了时空体会到了从前林安然因他而受伤的苦楚，竟然是这样的疼痛难当。

可是这样的生活她过了三年。

季明修在一刻明白了林安然这些年来的苦楚，也明了自己过去的恶劣行径，他过去的尖酸恶语化作可以穿越时空的利刃，最终刺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花开堪折直须折。

季明修早已经错失最好的时机，因果轮回，季明修即将被“爱而不得”四个字围剿。

这漫长的余生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刑罚。